第三百零八章 醒悟
最小的失明女孩在旁邊低聲說道：“我又好幾次看到阿姨偷偷從床下掏出一個密碼箱，看著裏麵那件潔白的婚紗默默哭泣……”
聽到這裏，連陳成的眼前都出現了一團霧氣。
丁寧這些年一直都在等著陳練回來嗎？“咳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丁寧睜開了眼睛。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陳成，虛弱地說道：“孩子，謝謝你來看我，我想問問你……是非現在還好嗎？”
陳成握著拳頭，聲音沙啞地回答道：“他……走了五六年了。”
聽到這個消息，丁寧的身體再次巨震，險些又昏迷過去。
緩了好久後，她更加劇烈地咳嗽著，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升起了一縷縷複雜的光芒。
“你能跟我說說他和你的故事嗎？”
丁寧相當祈求地看著陳成，“聽完之後，我覺得我也可以安然地離開人世了……”
“阿姨！”
所有人孩子聽到這話頓時大哭出聲。
陳成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講述當年的過往。
在而後的時間裏，陳成將自己和陳練在出雲縣生活的點點滴滴告訴了丁寧。
那些日子，很平凡也很普通。
丁寧聽完之後不禁感慨：“他當年也是一個和你一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可如今……”
“人生在世，誰又能夠什麽都想得清楚呢？”
陳成現在回想起以前和陳練在出雲縣的日子也覺得感慨萬分。
陳練改名之後，真的如同重獲新生，他在出雲縣扮演著一個一輩子為了錢疲於奔命的普通人，從未跟陳成提到過半點帝都、古武世家乃至於陳家的事情。
為了圓這個謊，陳練甚至到省城陳家找到了沒有後代的陳桓作為父親。
陳成在昨天聽完蒼花說的事情後就去查了省城陳家的資料，陳桓以前並無子嗣……“我也很想知道是非去了陳氏王族之後到底經曆了什麽啊。”
丁寧靠著枕頭，抬頭看著緩緩升起的月亮，那月亮上仿佛出現了一張臉頰。
陳成習慣性地想要抽煙，可這才發現煙沒了。
柳如是卻從包裏掏出了一包煙遞給了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真想擁抱陳成，安撫他的情緒。
“該說說你和我父親之間的事情了。”
陳成點燃一根煙，想要了解更多關於陳練的事情。
丁寧布滿歲月斑駁痕跡的臉頰微微變了顏色，而後卻是啞然笑著說起當年往事。
原來她和魏是非確實是娃娃親媒妁之言，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兩人一起上的托兒所，一起念完小學初高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時便訂了婚。
聊起當年，丁寧臉上滿是憧憬。
“是非其實一直都不想經商或者從政，他很想成為以前江湖裏的那種大俠，所以他從小就偷偷練劍，高中讀完後，他更是走南闖北去拜訪名山古跡一心渴求進入武道。”
陳練最後一次以魏是非的名字活在世界上時正是去北陳名勝的時候。
而這也和陳成的生母聞人淩薇被人追殺的時間線對上了。
陳練遇到聞人淩薇之後到底經曆了什麽？掩蓋真相的迷霧再次彌漫，陳成三人更是疑惑無比。
到底是什麽讓陳練在離開帝都之後回到省城演了這麽幾十年的戲。
“那你少一顆腎是怎麽回事？”
陳成再問起關於丁寧身體的問題。
丁寧臉色一白，沒有回答，隻是用懇求的目光看著陳成道：“小成，我求你一件事，我能夠感覺得到我沒有幾天可以活了，我想我走後，你我將這些孩子養大……”
這是一個不情之請，也很不合理。
但她真的不想丟棄這些孩子。
陳成點頭，給出承諾。
“我一定會的。”
“那麽，你也應該告訴我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為什麽，陳成總覺得這顆腎的問題並不簡單……果然，丁寧的神色逐漸變得慌張。
她歎了好幾口氣才妥協說道：“高家的人覺得我不和他們的後輩成婚是我侮辱了他們的門楣，於是懷恨在心，原本報複了我幾次之後事情就算過了……”
“可，他們高家有一個女眷的腎功能出現了問題，所以……”
說到這裏，她沒有再說話。
陳成的臉色卻是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用幾乎嘶吼一般的聲音問道：“所以他們就將你的腎給強奪了？！”
古武世家竟蠻橫至此……
之前陳成看過她腹部的傷疤。
那傷疤完全就不是手術刀切割出來的……那傷疤更像是用其他的刀造成的。
丁寧臉色灰暗，抿著嘴唇，將當年往事說了出來。
原來，高家有人需要一顆腎，到處都找不到匹配的腎源。
結果天道無常，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消息，說是丁寧的腎源匹配，所以就將丁寧打暈強行取走了她的一顆腎。
回來的時候，丁寧對孩子們說了謊，那些錢也是丁家一個看她長大的老人給的。
丁寧麵色發白，暖暖地笑著，伸出手來摸了摸陳成的臉頰。
“我這輩子等不到是非回來了，但能夠看到他養大的孩子也是心滿意足了。”
“孩子，如果可以的話，把我跟你父親葬在一起吧。”
陳成握著她的手，再次深吸一口氣，聲音逐漸變得冰寒。
“阿姨，你放心，隻要我不允許，你就還能夠活很久，而且……在你死之前，高家的人一定會先付出代價的。”
丁寧慌了神，趕緊問道：“孩子，你要幹什麽？高家可是古武世家，你不要做傻事啊！”
陳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走向了門口。
柳如是心領神會地緊跟著他一起往前。
“姑媽，你先幫我照顧一下阿姨，也可以給我煮杯熱茶，我回來的時候應該還沒凉。”
陳成將要邁出門去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看著丁寧很認真地問道：“阿姨，你這些年都是在等我父親回來娶你嗎？”
丁寧嬌軀巨震，雙手攥緊，默默低頭不說話。
如果不是的話，床下麵為什麽又會放著那一件潔白的婚紗呢？“陳練……不，魏是非欠你一場婚禮。”
陳成說出最後一句話後便與柳如是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辰王，高家的位置已經確定了，咱們直接過去嗎？”
來到巷子路口時，李滄名已經開著一輛車過來迎接。
在他之後，拓跋孤也帶著兩百號兄弟們嚴陣以待。
陳成點頭上車，在黑夜之中疾馳向古武世家高家。
暗夜龍抬頭。
這死寂了多少年的帝都，是時候該重燃熱血迎接真正的王者了。
而王者，隻能踏著鮮血之路走來。
帝都五環之外，一座成墅之中，高家的門衛正準備打盹，抬頭便看到幾道車燈如同黑夜之中的閃電劃過。
緊接著，兩輛勞斯萊斯率先入場。
一身穿風衣的男子走了下來，未見他的容貌便感覺周遭刮起冷風讓人不寒而栗。
在他之後，兩百號以上的人相繼出現，一字排開。
精致的混血美女從黑夜裏走來，一雙雪膩的大長腿在黯淡的燈光下無比動人。
“我家辰王要見你們高家拳頭最硬的人，叫他出來吧。”
混血美女開口，聲如玉石激撞，麵罩寒霜。
門衛看得呆了，再聽這話語，一時之間竟忘了回答。
柳如是皺眉不悅，冷聲道：“我家辰王不喜歡等人，五分鍾，人來不到，以後世界上就沒有你高家。”
這句話說出來後，門衛終於醒悟過來。
“感情是來我高家踢場子？！”
旁邊的人又驚又怒，趕緊回去裏麵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