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罵罵咧咧
安依然玉指攥緊,紅唇抿著,似是仍舊不願意說。
安家的事情,大概實在讓她太難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與人說著不過二三。
不怪她。
張正歎了口氣,說道:“安誌民以前也是個體麵人,你這小女娃,讓老夫感慨良多啊。”
此話落下,淚水瞬間就在安依然的美眸集聚,隨時可能流出。
張正也不管她是什麽神態,隻是對陳成說道:“小子,你這個相好我想收她做義女,你意下如何?”
張正的秘書和助手:“……”
陳成愣住。
安依然也愣住。
帝都最傑出的輔臣,如今五十好幾將近六十歲了,竟然想要收一個邊城的女人做義女?還是一個大明星?古來有話,戲子誤國,從來鍾鳴鼎食之家輕戲子。
張老位高權重,怎麽會想要收安依然一個明星為義女。
“老夫知道你們心中疑惑。”
張正並不在意周遭眾人的目光,隻是抖了抖身上的衣衫,看著安依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們可知道安依然為什麽會被王吉買到,又為什麽安家突然失勢?”
高中畢業,各奔東西。
陳練受難,陳成落魄,而後再見大家已變了模樣,剩下的隻有緬懷。
陳成知道安依然的家庭背景一定不小,但也從未真正知道,她到底來自於什麽樣的家族。
“小女娃,老夫想要認你做義女,你願意嗎?”
張正很認真地詢問安依然。
安依然衣著晚禮服,香肩半露,國色天香。
聽聞張正的兩次問話,她的淚水終是如雨落下,當即提起裙擺跪倒在地,顫聲道:“多謝閣老,小女願意!”
張正趕緊起身,將她扶了起來,慈祥地笑著,拍著她的素手說道:“好好好,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話音未落,張正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陳成的身上。
“有女如你,以後這小子再動不動把我的話當做是耳旁風,我有的是辦法治他!”
陳成:“……”
安依然臉色先是一羞紅,而後變得蒼白。
她和陳成到底是不同世界的人,這個玩笑開大了。
“張老我和陳成隻是普通同學,要說什麽其他的關係,反倒是他三番五次為我解圍,以後他要我做什麽,我才是該乖乖服從的那個。”
安依然趕緊點頭對張正解釋。
張正雙指撚胡須,笑而不語,這些年輕人的兒女情長,他早已經看得透透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世界上就不存在郎無意妾有情這種說法。
要麽兩人心意相合,要麽兩人真的是路人。
陳成聳了聳肩,將話題拉了回來,“安家究竟怎麽了?”
安依然終於願意將安家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原來,安家曾經也是帝都的家族,安依然的爺爺安誌民曾是一個相當傑出的畫家,在帝都有很大的名聲。
後來他們舉家搬到省城,安誌民憑借自己在帝都拍賣的名畫得到了名氣,也成為了省城一個很厲害的名流。
不過,安誌民嫉惡如仇,極有原則,曾經因為不願意給很多手腳不幹淨的大人物們畫畫得罪了不少人。
當然,除此之外,他也屢次為冤屈平民出頭,惹惱了一些地頭蛇。
安誌民仇家林立,如狼似虎,無時無刻不在給安家的人穿小鞋。
哪怕是安依然成為了舉國熱捧的大明星,也經常被抨擊。
不過安誌民在世時還好,那些人都不敢過分。
可,半個月前他病逝了,之前那些人便紛紛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一瞬間就搞垮了安家,逼得安家新的主事人跳樓自殺了。
“爺爺真的是一個相當正直的畫家,他在世的時候就頻繁叮囑我們這些後人,眾生平等,對所有人都心懷敬畏,一向不喜歡給仗勢壓人的惡霸畫畫。”
安依然說到痛處,潸然淚下。
自古以來,龍國就有錦衣玉食之後讓人作畫以傳千年彰顯富貴的傳統。
而在那些人眼中,找一畫匠,畫匠卻不給作畫,自然是對他們的蔑視!“嗚……爺爺死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說,他死了以後,所有的畫都不能流入那些齷齪的人手中,反反複複叮囑要把所有畫拍賣,賣的所有錢都捐給山區的貧困孩子們讀書。”
“結果就……”
安依然已泣不成聲。
張正結果話來,歎氣說道:“這個結局其實不難意料到,當年安誌民從帝都灰溜溜地帶著家人來到這座城市,也是因為他當年為民請命開罪了權雄被迫離開,現在處在省城,肯定惹怒的人更多。”
“爺爺走了以後,那些仇視爺爺的人用盡一切辦法,虧空整個安家,爺爺膝下兒子本來就少,女婿也大多不更事。”
安依然的貝齒已經將紅唇都被咬破流出了鮮血。
“王吉答應庇護一些安家的人,並且賠償一些錢,條件你們也看到了,三叔將我賣了,又覺得他有愧於我父母,自殺了。”
陳成端起旁邊的一杯酒,搖晃了一下子,目光飄到張正身上:“這安誌民的臭脾氣和你一樣,寧折不彎。”
張正無所謂地抖了抖衣衫,臉上依舊是古板的神色,“所以呢?你小子準備怎麽幫你的小女人。”
一句小女人,說得安依然臉色通紅。
陳成飲了一口酒,而後猛然將酒杯拍在桌子上,眸光冷冽,邪氣凜然。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這人世啊狗屎,不過安誌民卻是值得一杯酒!”
張正站起來,說道:“走吧,安家現在可是水深火熱之中呢。”
“謝謝你,陳成……”
安依然看著陳成的身影,心中又甜蜜又苦澀。
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要給成人為奴為婢,那還不如一輩子跟著陳成……三人出了門,在張正的秘書徐劍的安排下,直接前往安家。
安家所在的位置乃省城近郊,也是相當昂貴的成墅。
陳才來到成墅之前停下車,遠遠地就看到了很多絕對上得了檔次的轎車停在成墅門口。
安依然見到這些轎車時,眼神明顯變得黯然。
如果沒有意外,這些都是前來他們安家算賬人的車。
陳成和張正帶著安依然一路走進小區,直接來到了安誌民之前所居住的家門前。
這一進門,立刻就聽到了想到嘈雜的聲音,其中夾雜著一大片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就是大明星安依然嗎?”
玄關處,一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看著安依然兩眼發光,口沫子全流了下來。
他扯了扯身邊長輩的衣衫,指著安依然說道:“你們不是說他已經被一個大人物給帶走了嗎?怎麽還在這裏,那她回來了,你們就把她買給我吧!”
身邊的男人也是眸光灼灼地從頭到尾打量了安依然幾眼,貪婪地舔了舔嘴角,笑道:“確實是個尤物,那等會我就去和安家的人說。”
安依然被這樣當做一件商品挑選著,頓時氣得俏臉冰寒,可刹那後又變得悲涼無奈。
這就是她的命啊。
陳成覺得有意思,看幾眼那年輕人,而後問向他的長輩:“現在還有王法嗎?人都可以用買賣來形容?”
長輩傲然,用鼻子看他們幾個人,冷哼道:“我秦霜站在這裏就是王法,我秦霜說的話就是最大的,你們算什麽東西也要對我做的事情指手畫腳?”
“姓秦是吧?行,你的話我記住了。”
陳成淡漠地點了點頭,而後他轉頭問向張正,道:“秦家在省城是個什麽角色,他們既然能夠當著你張大閣老的麵說自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