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噫——”


  “呦~”


  “嘿!”


  “籲!”


  霎時間,各種語氣助詞如山崩海嘯般從台下湧上來。掌聲如雷鳴般響動,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兩隻手圍在嘴邊湊成喇叭狀,大聲喊道:“答應她!答應她!”


  舞池的喧鬧傳到二樓貴賓區。還沒注意到這一幕的人也紛紛看過來。韓明琛滿頭大汗的看了一眼樓下,神色尷尬的解釋道:“這個程浪,就是愛玩兒花樣。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白玉京的客人還都吃他這一套。”


  韓明琛說的是大實話。他以前是真沒發現,白玉京的客人居然這麽愛鬧。


  秦穆漆黑如點墨的眼眸輕輕一瞥,看了一眼在台上活蹦亂跳的程浪,唇邊勾出一絲細不可查的微小弧度。


  還真是個很鬧騰的小家夥。


  秦穆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小時候,家裏養的那隻小哈士奇。


  也是這麽精力充沛,片刻都安靜不下來。


  假如程浪能聽到大老板的心聲,他一定特別委屈。以程浪的性格,他是真的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奈何事上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天意從來違人願。


  程浪抱著吉他瑟瑟發抖,在心底跟係統嚶嚶:“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惡毒炮灰,為什麽這種霸道總裁強取豪奪的劇情要發生在我的身上?”


  係統在程浪的腦海裏幹嘔了一聲,直接把這位騷斷腿的搭檔給屏蔽了。


  “你還愣著幹什麽呀?”台下有客人惡趣味的催促道:“難不成你還想跟姐姐談崩?”


  那倒不敢!

  程浪瞬間回神。抱著吉他,眼巴巴的看著台下的富婆姐姐,整個人看上去弱小,可憐且無助:“姐姐,真的不行。”


  “為什麽不行?”女客人挑眉,笑著說道:“這世上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加錢。”


  程浪聽著這話,莫名覺得耳熟。


  台下起哄的聲音越發大了。


  程浪硬著頭皮說道:“不行就是不行。這世上終究還有錢解決不了的事。不是發揮主觀能動性就能克服的。客觀也不行。”


  女客人看著程浪可憐巴巴的小奶狗樣。都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以女客人的身份地位,相貌俊美六塊腹肌的帥哥她見的多了,這麽會哄人逗趣兒的,倒是少見。女客人心下一動。如果說之前那番話是心血來潮逗程浪玩,這會兒倒是真有幾分動心了。


  “我說了,加錢。加到你行為止。”


  程浪臉憋的通紅,抱著吉他嚶嚶嚶:“你怎麽這樣。都跟你說男人客觀不行了!不行就是不行!這就不是加錢的事兒!”


  男人客觀不行?


  台下客人愣了一會兒,才聽明白程浪這話是什麽意思。整個酒吧安靜了那麽一瞬,突然爆笑出聲。


  女客人也慢一秒鍾的反應過來,忍不住噴笑。


  “我說呂總,您就別為難這小子了。”另外一位男客人幫程浪開脫:“看看,都把這可憐孩子逼成什麽樣了。”


  不過話說回來,白玉京新找這個台柱子是真的畫風清奇。也是真的不要臉啊!

  女客人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淚。雖然還有些心動,卻也知道過猶不及。


  見女客人不再咄咄逼人,程浪鬆了一口氣,撥了兩下琴弦,正準備唱歌,就聽台下那位幫他解圍的男客人淡淡說道:“唱一首《沉默是金》吧。知道這首歌嗎?”


  程浪點點頭。跑酒吧點《沉默是金》,看來這位男客人也有點故事。


  係統不知道什麽時候撤銷了屏蔽,幽幽說道:“也有可能是想告訴你,沉默是金。”


  程浪充耳不聞。撥了撥琴弦,剛起了個前奏,又被女客人叫住了。


  “這算點歌吧?”女客人似笑非笑的看著程浪,就是忍不住逗他:“人家剛剛幫你解了圍,你就用你量產的溫柔來敷衍人家的專情喜歡。不好吧?”


  程浪心口一痛。終於知道了什麽叫洪湖水浪打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男客人也回過味來,悶笑出聲。看著程浪,半真半假的調侃道:“看來我也很喜歡你。因為我的錢包願意為你敞開。”


  “噗嗤”一聲,那是刀尖又一次插入心髒的聲音。


  係統在腦海裏幸災樂禍的笑出聲。


  程浪抱著吉他深刻反省,幽幽怨怨的說道:“早知你們這麽會說,我就不說了。”


  這麽一會兒,畫風就轉變成林黛玉了。


  男客人笑眯眯說道:“我們不會說,就是記性還不錯。”


  程浪:“……”


  女客人笑眯眯說道:“這麽喜歡說相聲,一會兒再唱個《探清水河》吧。”


  程浪抱著吉他生無可戀。就覺得此時此刻的心境,應該拿二胡拉個《二泉映月》。


  台下客人已經笑瘋了。還有人給程浪出主意:“反正你們老板也不讓你收錢唱歌,還不讓你喝客人點的酒。不如你在台上說相聲得了。說好了大家一塊兒打賞,不給中間商賺差價。”


  程浪衝著台下說話那人豎了豎大拇指。這是高手。


  “我是著實沒有想到,”程浪抱著吉他仰天長歎:“早知道諸位都是掃地僧,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聞聽此言,台下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


  程浪有點頭疼,意興闌珊的說道:“那我今天就唱兩首客人點的歌——”


  “我再點一首應景的。”台下又有客人促狹道:“唱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這是我特意為你點的歌。我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嗎?”


  台下又是一次拍桌子跺腳的哄堂大笑。


  程浪抱著吉他看著燈。就覺得他現在遭受的,不是一個頭牌該承受的。


  “你是!”台下客人忍不住勸道:“放寬心。我之前去大觀台聽相聲。那邊台柱子的待遇可比你慘多了。跟那邊的客人相比,我們對你也算溫柔。”


  程浪無話可說,這是真把他當成說相聲的了。


  程浪抱著吉他,傷春悲秋:“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溫柔也會如此傷人。”


  台下客人又笑瘋了。


  還是那人,繼續接話:“沒事兒。你用量產的溫柔敷衍我們,我們用專情的溫柔烘托你。大家相互傷害。不死不休。”


  程浪一個激靈:“大晚上的。別這樣行嗎?”


  “你害怕呀?”有人笑嘻嘻的說道:“別怕。晚上我送你回家。”


  程浪黯然神傷:“我一個孤兒,哪來的家。你就拉著我去一趟XXX……”


  程浪報了個地址。適才接話的客人越聽越耳熟。有人接茬:“這不是去年新建的一個陵園嗎?”


  程浪點點頭:“別看是新建的,風景還不錯。背山腰上有一顆老槐樹,我就在那槐樹底下……”


  客人越聽越瘮得慌,趕緊叫停了:“不是說要唱歌嘛!趕緊唱吧。這倆小時都快讓你糊弄過去了。”


  程浪看著客人,總結道:“又菜,又愛玩。”


  台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被損的客人也不生氣,下意識的點了一杯酒給程浪。


  程浪看了一眼酒水,正猶豫著,就聽之前逗他那位女客人忽然開口:“二十萬。”


  女客人淡淡說道:“點你一首歌。”


  對於這位時時刻刻覬覦他美色跟靈魂的女人,程浪是真的有點犯怵。又開始慫唧唧的抱著吉他發抖:“沒、沒必要吧。就隻是一首歌而已。”


  “我說的就是一首歌。”女客人看著程浪:“你不是想守護你白玉京台柱子的身價嗎?”


  女客人說到這裏,忍不住莞爾。連聲音都暈染上笑意:“你知道在娛樂圈,一些風頭正勁的三線藝人接商演,唱一首歌的價格都不止二十萬。秦朝唱片每年都會簽下白玉京的台柱子。以你的資質,如果出道,唱一首歌的價錢絕對不止二十萬。”


  “我就知道姐姐是個有眼光的人,”程浪一臉仰慕的看著女客人,有些害羞:“您跟我們演藝部的王哥一樣,都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內秀。”


  守在台下的王哥猝不及防,聽到程浪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一張臉頓時黑了:“草,這小子又冤枉我!”他什麽時候看出程浪的內秀了?他隻看出來程浪是個秀兒!

  女客人忍俊不禁。


  剛剛幫程浪解圍的男客人挑了挑眉:“怎麽,呂總有意簽人?”


  女客人笑道:“也要看他願不願意。”


  男客人看向程浪:“還愣著幹什麽。這就是秦朝唱片的呂總。你們白玉京的駐唱藝人,做夢都想當秦朝唱片的簽約藝人。現在機會來了,你還不趕緊抓住。”


  台下,王哥臉色一變。


  程浪反應很快。看著呂總恍然大悟:“您今天來白玉京,是來簽孟天野的吧?”


  呂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她現在越來越欣賞程浪了。這小子長得好,唱歌也不錯,人又風趣,還很聰明:“我可以隻簽一個。也可以再簽一個。”


  說到這裏,呂總又想起什麽,笑著說道:“放心。我尊重你的意願,會讓你賣藝不賣身的。簽約條件也可以慢慢談。”


  說完,呂總用塗著紅色指甲油的修長手指敲了敲桌麵:“這二十萬一首歌,就是我的誠意。當然——”


  呂總看著程浪。話鋒一轉,半認真半調侃道:“你要是願意額外付出點什麽,我也願意支付額外的報酬。”


  “可是我不願意。”程浪抱著吉他,眼巴巴的看著呂總:“我是要當霸道總裁的男人。掌握全球經濟命脈,動輒天涼王破才是我的人生目標。姐姐你人美心善,會理解我吧。”


  呂總看著程浪,笑著說道:“你現在就可以當霸道總裁的男人。”


  程浪低頭,終於明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為什麽是武林絕學了。


  “噫~”


  看程浪慫了,台下客人又開始起哄。不過這一次,程浪可不敢繼續浪了:“時間不早了。我給大家唱會兒歌吧!”


  “不著急!我們聽相聲聽的很開心。”


  “繼續說呀!”


  “你倒是浪呀!”


  在客人們嘻嘻哈哈的起哄聲中,程浪抱著自己的吉他自顧自的唱歌。兩首歌下來,總算是把現場的氣氛控製住了。


  大概是說了太多的話廢嗓,程浪下台的時候,嗓子都快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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