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元前263年
第15章 公元前263年
再次有了知覺的時候,姜秦以為自己和陶子姐一樣重生了。
但周圍刺骨的寒冷和手腳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察覺到了不對勁。睜開眼看見的是模糊的世界,聽見周圍的人帶著濃重口音的話語,姜秦迷茫了:「NIA~NIA~」
她愣住了,原本想問這是什麼地方的話,脫口而出成了嬰兒的啼哭。
「活了,活了,這孩子可真是真是福大命大啊!」一個中年婦人驚喜的抱起了還在懵懂的姜秦,用布將她包裹了起來,遞到產婦的身邊。
感覺到女人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下她的臉,指尖傳來的一點溫度和女人溫柔的抱著她說:「阿母的好孩子.」
眼前的一切讓姜秦知道,她不是重生了。而是投胎成了一個新的生命。也許是因為那個手鐲,她並沒有忘記前世的事情。
清醒前見到的前世畫面讓她不禁有些擔心爸爸媽媽和陶子姐他們。末日結束了嗎?他們能對付得了小區里的那群壞人嗎?他們能原諒自己的自作主張和不告而別嗎?
她忽然很怕媽媽會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結局。她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雖然早就從陶子姐的舉動中推測出那個鐲子也許能結束末世,但一開始她明明計劃好了的。她想陪著大家一起找到其他的家人,她想慢慢的緩緩的和家人們說自己的打算.
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搖啊晃啊的,姜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本能的吸允著什麼。手動了動,綿軟的觸感讓她的臉忽然爆紅了起來。搖著頭拒絕繼續被哺乳。但後腦勺卻被人輕輕的但抗拒不了的托著往上按姜秦感覺有些絕望。
這是她聽見了一聲天籟:「娃是不是吃飽了?我看她好像不想吃了?」
女人疑惑的說:「可是還沒吃幾口呢?」
男人說:「小娃娃胃口小,要不等過一會兒再喂?我看她臉都憋紅了,是不是吃嗆著了?」
姜秦感覺自己被立起身子拍拍背,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姜秦臉上的紅暈在冰冷的空氣里很快的冷卻了下來。女人笑著說:「還真是被阿父說中了,我們冬兒吃飽了啊。」
這次看得清楚了許多,泥石木樑的房子,挽著髮髻的女人,彎著腰含笑看著她們的古裝男人。
『這就是我今生的家嗎?阿父?阿母?冬兒是我的名字嗎?』姜秦轉著眼珠子左右看著。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成了他們的孩子,既來之,則安之吧.
雖然一開始對於吃奶這件事情姜秦一直覺得很羞恥。但是這個家明顯不可能為她提供母乳以外的其他食物了。阿母是個十分柔弱的女子,平日里只能在家料理些家事。家裡沒有耕田和產業,一家三口日常的花費只靠阿父四處做苦力和短工過活。
因為有前世的記憶,姜秦不斷地練習說話和走路,終於在六個月時成功克服了這兩大障礙。姜秦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盡量不給本就忙碌的阿父和阿母添麻煩。
在這個世界長到一歲的時候,姜秦才知道自己並不是生在普通的古代,而是戰亂不斷的戰國末期。而身為最終會被滅國的趙國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擋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
而從阿父口中得知的平原君和藺丞相、廉頗將軍等人時,姜秦對自己現在所處的年代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她所會的東西在這個時代以他們如今的身份並無用處。何況她現在還這麼小。
因為從阿父口中得知新王登基已有四年,姜秦推測現今已是公元前262年,而這一年距離趙人死傷無數的長平之戰已不到兩年。
知道女兒喜歡聽外面的事情,阿父不管每日多晚回來都會抽空和她講一講自己這一日的見聞。
這日他回來的格外早,神色喜氣洋洋,像是遇見了天大的好事。姜秦從門檻上起來,小跑了兩步,笑盈盈的迎上去:「阿父今天好像格外開心,是有什麼大喜事嗎?」
阿父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抱起姜秦走進屋舍,道:「今日邯鄲城裡來了隊衛國的商隊,那主家豪富,又樂善好施,為他搬貨運物不僅薪資比別家高上兩成,還允許我們這些幫工以低價採買絹麻,真是善人。」
阿母從屋裡出來,接過阿父手中的紅色絹麻。阿父道:「馬上就要入秋了,你用這些絹麻給自己做件新衣,應該還有富餘的能給冬兒也添一件。」
阿母展開絹麻欣喜的不住觸摸著,以現在的製作工藝染出的紅色並不十分鮮艷,但在這個時代卻已經十分難得。阿母都開麻布細細的看了又看,然後小心的折好捧在懷裡,道:「還是留著給冬兒做吧。我現在的衣服夠穿了。」
阿父道:「我特意問了人算過的,夠做你們兩個人的衣服。」
阿母卻道:「冬兒自出生到現在,穿得都是我們的舊衣改的。小娃娃長得快,再過不了多久,先前的這些衣服就都不能穿了。現在這些絹麻,做兩件稍大一些的,再過幾年也都能穿得。」
姜秦前世別說是穿舊衣服,即便是新的衣服買來后沒拆吊牌就扔在一邊的也不計其數。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從一開始就沒得選。從被粗麻的衣物蹭的渾身不舒服,到現在漸漸的習慣了。或許是曾經在物質上從來沒有被虧待過,如今習慣了粗布麻衣,姜秦對這些並不十分在意。
見阿母看見絹麻那欣喜的樣子,姜秦知道她其實是十分喜歡的。於是便道:「這些給阿母做新衣服吧,我喜歡穿阿母穿過的衣服,又暖又軟。」
姜秦這並不是在說謊,麻制的料子大多粗糲,可穿得久了,漿洗的次數多了,雖然會變得容易破裂,但確實材質會柔軟一些。
阿父抱著姜秦顛了顛,笑道:「我們冬兒長大了,知道孝順阿母了。那聽冬兒的,這次先給你阿母做,等下次再給你做,好不好?」
姜秦笑著點了點頭。
阿母略嗔道:「這樣鮮艷得絹麻哪裡是輕易能買到得?」
阿父一仰頭,驕傲得說:「我打聽過,主家是準備長期往來邯鄲的,管事的誇我勤勉,說以後有活計都會招我去的。這多去幾次,我再求求管事的,買幾尺好布還是有的。行了行了,你做了新衣就是了。」
阿母笑應著:「好好好,知道你能耐。」然後便抱著絹麻進了內室。
姜秦則拖著阿父坐在門檻上繼續問他今日的見聞。
「阿父,邯鄲城可來了什麼新貴,秦國質子身邊可有出現什麼特殊的人?」
阿父搖搖頭,道:「這個問題你也問了許多次了。如今趙秦不和,那秦國質子在邯鄲並不受人待見,誰會去和他交好?冬兒為什麼總好奇這種事情?」
也許阿父的心裡也有許多懷疑,畢竟姜秦的行為舉止自幼便和常人不同。但畢竟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深究過。姜秦好奇的,想知道的,他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去為她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