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鄭香香(三)
()胭脂狼鄭香香的笑聲,令人心裡發毛,誰也不知道她笑什麼?為何如此好笑?
笑聲像風曳林梢,尖利而瘋狂。
許乾銘從木櫥后逡了出來,他準備現身了。
赫連三霸突然栽了下去。
老山羊怪專註於鄭香香的怪笑,沒警覺任何情況,赫連三霸倒地之前是發出悶嗥的,但被笑聲掩蓋,近在咫尺的老山羊怪都沒聽到,等到人已伏地才從眼角掃見,他立即彈了過去。
許乾銘在廂房門邊,也只是瞥見赫連三霸突然栽倒,心頭一緊,射入院心。
老山羊怪俯身檢視赫連三霸。
鄭香香轉身疾掠,上了廂房頂。
許乾銘無暇探看赫連三霸的生存涅盤,半聲不吭,飛身上屋,尾追鄭香香。
廟邊是片空曠的草地,緊接著樹林子。
由於這片空曠的草地,視線不受阻,許乾銘才能掌握住鄭香香入林的方位。
緊追不捨,如影隨形。
鄭香香已然發覺被人尾追,幾度改變方向,但無法擺脫許乾銘的窮追,最後,她自動停了下來。
許乾銘直逼到她身前。
鄭香香仔細打量許乾銘。
英俊中帶著狂野,是女人心目中的標準男人。
她笑了笑,然後又皺起眉頭,神色之間隱隱透出那天生的盪意。
「你為什麼要追我?」
「追贓!」許乾銘暫時借用了老山羊對高歡說的話,實際上他並不了解情況。
「追贓?」鄭香香眯了下眼,「小兄弟,追什麼贓呀,我完全不懂?」她又笑了。
熟透的果子盛放的花,雖然她已近中年,但這類女人自有其不同與年輕女人的魅力。
許乾銘可是絕不理這一套。
「你懂的,你非常懂。」
「喲!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誰么?」
「胭脂狼鄭香香。」許乾銘聲音冷峻。
「噢!對了,你早就藏在古廟裡,看到一切,也聽到一切對不對?」
「對!」
「小兄弟……」
「住口,別肉麻當有趣,誰是你的小兄弟?」
「那我請教你的稱呼?」鄭香香笑態不改。
「星際浪子許乾銘!」
鄭香香的笑容倏地收斂,眸子睜大。
「你就是名震宇內的星際浪子許乾銘?」
「唔!」
「你追我做什麼?」
「為什麼要陰謀對付鎮宇鏢局赫連局主?」
「陰謀?」鄭香香轉動著眼珠子,心裡在打主意,片刻之後,媚態再現,「你不喜歡我叫你小兄弟,就叫你星際浪子,你先說明你跟赫連三霸的關係?」
「談不上任何關係,在下跟他素昧平生,剛才在廟裡是頭一次見到他的真面目。」
「那你憑什麼橫插一枝?」
「江湖人管江湖事。」
「你是路見不平?」
「可以這麼說。」
「能不管么?」
「不能,管定了!」
鄭香香再次上下打量許乾銘,像是愈看愈愛要看個飽的樣子,許久,她才又開口,聲調滿動人的。
「星際浪子,事不幹已,為何一定要強出頭呢?」
「在下說過管定了!」
「不怕引火燒身?」
「要怕就不會伸手了。」
「哈哈哈哈,星際浪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麼?」
「想分一杯羹,對不對?」
「在下沒那意思!」許乾銘不假思索,「在下只想看看這關係著九條人命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口裡說,心裡卻在想:「在這檔事之前,高歡與常夢迪運靈的那檔事,是否彼此有關聯?老山羊怪和那中年長衫客先強迫開棺查驗,後來又迫鄭香香展示暗鏢,到底他們追查爭奪的對象是什麼?原因又是什麼?」
「如果我說不呢?」
「在下一向不輕易改變主意。」
「動劍么?」
「必要時在下會拔劍。」
「你有把握功力能勝過我?」
「那得等事實證明,用不著在口頭上爭。」
「其實……」鄭香香低頭想了想,又抬眼望著許乾銘,「我真不願意我們在這種情況之下認識,太遺憾了,一見面就是敵對的情況,浪子,你能不把我當敵人么?」
語意中隱含誘惑,許乾銘的心絲毫不為所動。
「是友是敵,那得看情形而定。」許乾銘冷漠如故。
這時,遠處的濃枝密葉里,正有一雙眼睛朝這邊偷窺。不!應說是兩雙,各在相反的方位,也就是隔著許乾銘和鄭香香相對。
「事實上我們沒理由敵對……」鄭香香輕輕吐口氣,「你是為了一念好奇?」
「在下不否認。」
「我是奉命行事,做不了主。」
「奉誰之命?」
「當然是能命令我的人。」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你自己的生存涅盤你能做得了主,對不對?」許乾銘這句話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很難說,也許真的做不了主。」
「在下想,我們沒有再蘑菇的必要,打開包袱,讓在下見識一下。」
鄭香香深深地考慮,臉上陰晴不定,靈活的眼珠子不停轉動,最後,突地一頓腳道:「好,你拿去看!」脫手把包袱拋給許乾銘。
許乾銘接過手,覺得很沉重,對於鄭香香肯乖乖交出包袱,感到有些意外。
鄭香香的臉上浮起一抹異樣的笑容,從她的神情看,事情絕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不像生存涅盤做不了主的樣子,這女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許乾銘把包袱放在腳前地上,用劍挑開一看,連呼吸都窒住了。
包袱里包的,是些散碎銀兩,居然還摻有幾個鵝卵石,根本就不是什麼奇珍異寶。
這就是以最高代價托保的暗鏢么?
許乾銘絲毫不覺得好笑,反之他感到極大的困惑,因為這包袱破爛關係著**條人命。
陰謀,極可怕的陰謀,但原因是什麼呢?
「星際浪子,滿意了么?」鄭香香斜睨著許乾銘。
「這就是你們托的鏢?」
「對!」
「一些破爛?」
「我只奉命行事,不管它是什麼。」腳步挪了挪,「可以還給我了么?」
「還不行。」
「你想要這破爛?」
許乾銘心裡在疾轉著念頭,這表面上看來是破爛的碎銀和石頭,其中定有蹊蹺,鄭香香和那沒出面的人並不是瘋子,何況連上了**條人命。
「在下請問,為何要托這種鏢?為何要安排殺人的圈套?」
「不知道!」鄭香香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
「你知道的!」
「這就是笑話了,我說不知道,當然就是不知道,你憑什麼認定我知道?」
「等劍鋒架到你的脖子上,你就會忙不迭地說知道,對不對?」許乾銘跨前一步。
「你割下我的頭我還是說不知道。」
這時,許乾銘身後方向隱藏著的那雙眼睛已換了位置,移近到兩丈之內,沒任何聲息。
「很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在下並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割個把人頭不是了不起的大事。」許乾銘再上一步。
雙方的距離已拉近到可以出手的位置。
鄭香香依然面不改色。
「星際浪子,你也不是鐵脖,我割你的頭同樣不費事,你相信么?」
「當然相信,只要你有這份能耐。」
「大概是有的!」
「那咱們就來試試看!」劍抬起,左手抓住劍鞘,右手握著劍柄。
就在許乾銘準備拔劍之際,一種黑乎乎的東西迎面射來,勁勢滿足的。
許乾銘迅速地滑移身,順手一撈,把襲來的東西抓在手中,不用看,從感覺上就判定是塊石頭。
石頭當暗器,多半不是認真的。
也就在許乾銘滑開的同時,三股亮閃閃的銀線射過,釘在對面的樹身上,沒有聲息,是由背後射來的。
「什麼人?」喝叫的是鄭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