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星際浪子
()許乾銘等幾人朝那寺廟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走著走著,卻不見了那寺廟,走進一個小鎮中。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鎮,只一條街而已。
現在居然只剩下許乾銘一個人了。溫迪娜、章嘉、泰勒斯等幾個人全都消失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連時間也改變了。明明是晚上,找地方投宿一夜的,現在居然變成了午前。
許乾銘腦海深處那聲音點化:他現在是一名「重病號」,外號「星際浪子」,葯童瞿曇慈空是他的「接引童子」,要聽瞿曇慈空的安排。
許乾銘忽而有「重病在身」的感覺,這感覺一產生,他真的成了一個「重病號」了。在外星做異客,「突然生病」也是為了需要,他懶得去仔細琢磨自己為什麼必須突然生病,而且是重病。
許乾銘遵照那聲音的點化,按照葯童瞿曇慈空提供的路線,毫不費勁的找到了吊葫蘆掛羊角的小店,是賣羊湯鍋的,剛開門,食客寥寥。
許乾銘就像熟客般走了進去,揀副座位坐下,要了一碗頭蹄、一盤白切,一斤酒,便吃喝起來。
他不明白瞿曇慈空何以要這麼安排,也懶得去猜測,反正總會揭曉的。
湯鍋的味道不錯,很爽口。
客人慢慢多起來。
一斤酒下肚,不過癮,又叫了一斤。
突地,許乾銘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只是一種感覺,沒有具體的意識,但這一份感覺,又喚起了他的警惕,他照常吃喝,然後以一種很自然,漫不經心的態度默察這份感受的來源。
他終於發現了。
就在他斜對面的鄰座上,不知什麼時候坐上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也在吃喝。
當許乾銘的眼睛瞟過去的剎那,接觸到的是兩道霜刃似的目芒,只是瞬間的接觸,如刃目芒倏地收斂,但這一瞬已使許乾銘的心起了悸動,因為那目光在凌厲中透著惡毒。
各自收回目光,照常吃喝。
許乾銘省悟到使他感覺不舒服的,就是那兩道目光。
從目光,可以判斷這個精瘦的老者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存心叵測,因為一般人看人是不會用這種目光的。
由於情況的特殊,所以許乾銘十分敏感。
這老者是什麼來路呢,是所謂看不見的敵人一路么?
現在是白天,由於怪病的限制,許乾銘不敢興起動武的念頭。
一種必然的潛意識的作用,許乾銘忍不住又把目光掃過去。
老者沖著許乾銘微微一笑。
極尋常的笑,彼此雖是陌生,但幾杯下肚之後,這種情況常常發生,似乎表示彼此同好,可是以現在許乾銘的感受,卻覺得這微笑令人莫測高深,而且多少有些可怕,可以說是必然的反應。
許乾銘可沒笑,一向狂傲的他,實在笑不出來,他故意裝出漠然的樣子。
老者朝許乾銘舉杯,幹了一人口,又笑了笑。
這動作是什麼意思?
「星際浪子,想不到你也是海量!」聲音很蒼宏。
許乾銘心中一動,對方居然叫出他的外號。
「在下似乎並不認識……」
「當然,任何人也不能盡識所有的人。」
「閣下是……」
「老夫瞿曇超岸,兩年前曾經趕上中陰山超覺洞那場熱鬧,因為你老弟表現突出,所以還記得很牢。」
「哦!」許乾銘疑信參半,冥冥之中似乎有了點「中陰山超覺洞」的印象,彷彿真的身臨其境過一般。但他即刻警醒,自己並未真正去過「中陰山超覺洞」,瞿曇超岸這個人也是初次見到,以前素未謀面,但現在只能隨聲敷衍老者。
「星際浪子,能再見是難得的,老夫正式敬你一杯!」
「在下敬閣下!」許乾銘不得不舉杯。
雙方照了杯。
「這家湯鍋店在蓮城是店小名氣大。」瞿曇超岸閃動了一下目光:「真正的吃家不惜老遠趕來,老弟你……也是這裡常客么?」
「啊!不,今天頭一遭。」
「你吃過一次,以後會常來。」
「唔!」許乾銘點點頭,但心不在焉。
「你老弟在蓮城安家了?」瞿曇超岸偏起頭問。他的話可真多。
跟陌生久聊天很不是味道,許乾銘尤其不習慣,何況他心裡有事,更提不起興緻。
「嗯!」不置可否,含糊以應。
這時,小二送菜回頭,從座旁經過,許乾銘立即想到了瞿曇慈空的囑咐。
「小二,你們茅房在哪裡?」
「在……後面!」小二朝通往後面的側門指了指。
「頭一次,帶個路?」
「可以,請隨小的來!」
許乾銘離座,隨小二出側門來到後面。
茅房在角落裡,但小二卻不帶許乾銘真的上茅房,徑直走到後門邊。
「你是來自地球的浪子許乾銘?」
「沒錯!」許乾銘心中一動。
「出門后,順巷子走到右邊巷底,左手邊的後門,敲三下會有人迎接。」
「噢!謝啦!」
「不敢當。」
「對了,酒菜錢……」
「不必,已經有人付了。」
誰先付了帳,許乾銘沒問,反正他知道是瞿曇慈空的安排。小二開了門栓,許乾銘跨了出去,小二隨即掩上門。
後門外是一條窄窄的長巷,背對背的屋子,開的全是後門。
許乾銘朝右邊走去,不久到了巷底,左手邊有道小木門,關得很緊,高高的牆,還有樓房的後窗。
許乾銘舉手在門上叩了三下。
後窗打開,又關上,像是有人探看敲門的是誰。
不久,後門開啟。
許乾銘大驚意外,開門的竟然是公孫大郎的妻子上官雅琳。
「雅琳,是你?」
「浪子少爺,快請進!」
「這裡是……」許乾銘忽想起,「嗨!對了,你們客棧的後門,對不對?」
「完全對!」上官雅琳甜甜地笑了笑。
進後門,上扶梯,登上閣樓,很清爽的房間。
「請進房!」
許乾銘這才發現上官雅琳小腹微隆,腰肢粗大,是有喜了,但他是男人,當然不方便問這。
「這是客房么?」
「不,是內宅,自己人住的。」
進入房間,許乾銘雙睛一亮,瞿曇慈空端坐在房中。
上官雅琳笑笑,拉上房門離去。
「瞿曇老哥,你早到了?」
「嗯,有一陣子了,你喝了不少酒?」
「兩斤沒喝完。」許乾銘聳聳肩。
「在湯鍋店碰上扎眼的人物么?」
「嗯!」許乾銘想了想,「有一個精瘦的老頭跟小弟搭訕,他自稱叫瞿曇超岸。」
「瞿曇超岸?」瞿曇慈空皺起眉頭,深深地想了想,「好像聽說過此人……」
好像,當然是不能確定,許乾銘沒接腔。
「老弟!」瞿曇慈空自己轉了話題,「此地最隱秘,最安全,你恐怕要在此地多呆上一段時間。」
「多呆一段時間?」
「對,你的怪病非設法根治不可。」
「老哥已經有了醫治的……」
「我請到了聖手。」
「哦!」許乾銘大為振奮,「准能有把握么?」
「哈哈哈哈……」門外響起笑聲,接著發話道,「自古同行相忌,你跑江湖的倒是夠風度,公然尊區區為聖手。」
「請進!」瞿曇慈空站起身來。
一條人影推門而入。
許乾銘定睛一看,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只見進門的是個綠袍中年,眉毛淡得幾乎沒有,還留了幾根鼠須,黑綠相間的臉略帶微腫,像是患了什麼不治的慢性病,那份容色看起來教人噁心。
這就是所謂的聖手?
說什麼也不像替人醫病的角色,簡直褻瀆了聖手二字,不知瞿曇慈空是怎麼挖到這等貨色的。
禮不可失,許乾銘抱了抱拳。
「這位是口外大名鼎鼎的岐黃聖手三途尊者!」瞿曇慈空引介。
三途尊者,許乾銘從來就沒聽說過,口不應心地道了聲:「久仰!」
「他就是我說的星際浪子許乾銘!」瞿曇慈空手指許乾銘。
「唔!」三途尊者點點頭,架子倒是滿大的。
「請坐!」瞿曇慈空挪了挪椅子。
三途尊者並不就坐,近乎古怪的目光朝許乾銘周身上下打量,久久才慢吞吞地吐語道:「馬上看病。」
「是!」瞿曇慈空對這三途尊者倒是相當崇敬。
「把衣服解開,躺在床上。」三途尊者死板板地吩咐許乾銘,臉上沒任何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