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一聽延光效破壞海禁,走私通匪,有這樣重大的罪過,原本變得輕鬆起來的建極殿,氣氛立刻緊張起來。啟也端正了身子,葉向高也變得嚴肅起來,這可是和老爺打交道的人啊,這可慢待不得,萬一輕視了他們,不定這家夥向老爺自己的壞話,或者截留了老爺給自己的傳話,那可就麻煩了。


  古人是迷信的,什麽聖人言君子不怪力亂神?那是扯淡,要不每有大災大難,為什麽都要扯到皇帝失德上去?都要祭以求寬恕呢。


  “愛卿,請慢慢的。”啟和顏悅色的道,不是他不在前麵按照慣例加上大臣的姓名,實在是欽監每次上朝都是空氣的存在,誰還記得他們姓氏名誰呢。


  魏世忠就誠惶誠恐的謝了皇上,然後道:“臣和延光效是鄉鄰,對於他的根底,臣自然知道。”


  啟就一皺眉,鄉鄰鄉黨,在遠在異地,更該相幫,但突然出了這個往死裏整的鄉親,那麽這事情一定非常確切而且非常大,這得仔細著點。


  魏世忠就跪地磕頭,然後挺起身子,一指自己的同鄉,雙眼充滿怨毒的大聲啟奏:“別人提海禁,都是情有可原,唯獨這個道貌岸然的奸佞不成,他提出來這個堅持海禁,那就是嘩下之大稽,因為這個延光效家,就有海上走私商船五條,全族有海船不下二十條。每年走私所得不下百萬。”


  “嘩——”大殿上立刻響起了一片嘩然。


  而毛文龍和魏忠賢對望一眼,田爾耕這個錦衣衛頭子更是興奮的和打了雞血一樣,這一個家族一年收入百萬,這可是一條大魚啊,好了,不管你得罪沒有的最毛文龍,阻止不阻止毛文龍的開海開港,延光效,你死定了。不行,立刻馬上錦衣衛偵騎四處,搜尋證據,幹死他。


  這就是懷璧其罪的結果,現在魏忠賢已經開始抄家上癮了。騰出空缺,充實內帑,收攬土地,討好百姓,讓跟隨自己的錦衣衛和東廠中飽私囊,這一舉數得的抄家好事,怎麽不做?怎麽不大作特作?罪證嗎,那還不好,現在大明的官員,有一個腦袋算一個腦袋,抓住一個,絕對是肮髒無比,弄死他還不和玩似的。


  結果還沒等大家驚訝完呢,還沒到田爾耕準備抓證據呢,魏世忠已經擺出了一個形同造反的證據了:“不但如此,他家還有私人武裝護衛一千。不但橫行海上,而且欺淩鄉裏,對他家稍有違逆者,就會莫名奇妙的被盜匪害死,大家都知道,江南承平國泰麵安,哪裏有那麽多的盜匪?而在去年南海巨寇李旦(鄭芝龍他幹爹)繳納出海保護費白銀一萬兩,而在李旦做壽,他家送珊瑚樹一株,體高五尺——”


  咕咚一聲,毛文龍就看到延光效當時就跪下了,所以毛文龍於是笑嘻嘻的提醒:“延大人,皇上在那麵,你方向錯了”


  大殿上鴉雀無聲。李旦,那可是讓大明南方水師頭疼無比的海上巨寇啊,這延光效出身南方泉州世家,而南方每一個大家族都有著海貿的傳統,之所以大家全力讚同興海禁,還不是這些大家族出來的家夥們,將本來是國家管理的海貿據為私有?

  而已經讓啟和葉向高坐不住的是,他們家族竟然擁有一千武裝隊伍,有每年百萬的收入,再有一隊武裝,他想幹什麽?他要幹什麽,還有,他們最終能幹出什麽,這已經是不能讓人不擔心的了。


  “你這是胡襖,你這是血口噴人。”延光效一骨碌爬起來,絕望的叫囂。


  “是不是胡襖,是不是血口噴人你了不算,我也了不算,咱們讓皇上。”然後滿臉怨毒的魏世忠轉身對著啟施禮:“請皇上下旨有司,嚴查這位孫大饒家族,看是不是在違反大明禁海的條令走私,是不是私通海盜,是不是有家族武裝。如果證據確鑿,請皇上誅滅延光效九族,如果是臣捏造,臣現在就帶著一家家,碰死在午門謝罪。”


  這話狠了,但毛文龍卻不認為狠,反倒是認為魏世忠得了自己真傳,整人就往死裏整,絕對不給對方翻身的機會。就是要用延光效一家來震懾那些敢於阻止自己的人,讓他們知道,現在自己沒有顧忌,現在自己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準備滅人族了。


  “誣陷,他誣陷臣。”延光效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然後連滾帶爬的衝向了啟,當時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立刻衝上去,將延光效一腳踹了回去,拿足了護駕的架勢。


  不顧被踹了一腳的劇痛,延光效掙紮著,聲嘶力竭的呼喊辯解:“皇上,他真的是誣陷啊,隻是因為我們兩家相鄰,他家的三十畝水田被我們家買來,所以他懷恨在心,因此趁著這個機會報複臣啊。”


  這話一出,連想要為他話的高攀龍都閉嘴了,得,這是不打自招嗎,一個當地大族,購買一個族三十畝土地就讓人如此記恨,那明什麽?那隻能明,他利用自己的勢力錢買強賣了。


  一提這事,魏世忠當時是咬牙切齒,然後眼淚不由自主的嘩嘩的流了下來:“臣要告禦狀,告延光效搶占臣家世代傳承的唯一的祖宗土地,並且勾結地方縣令知府,逼死臣的老爹,讓臣告狀無門,請皇上給臣做主啊。”


  得,這又出來一段狗血劇情。


  但想一想結果,卻讓人不寒而栗,這樣的勢力,竟然讓一個京官告狀無門,可見延光效家勢力之大了,這就更危險了。


  啟就淡淡的,但語音堅定的道:“田爾耕,你別在這耽誤功夫了,他還不敢把朕怎麽樣,你現在就去查,查魏愛卿的他走私貿易,賣國投敵事,武裝家奴,強人家產,逼死人父事。”


  結果還沒等田爾耕答應呢,延光效就一陣屎尿淋漓了,這下好了,已經不用再查了,就這表現,就已經足以明事情真假了。


  “葉愛卿,此案該如何處置?”捂著鼻子,啟詢問葉向高。


  葉向高也厭惡的捂著鼻子道:“如果罪行屬實,單就一個武裝家奴事,就有造反之實,當誅滅一族,抄沒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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