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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兄弟情深

  6月的北京城,分外的幹熱,冰河期的氣候已經漸漸形成,氣候的絕對兩端已經顯現出來。夏是幹熱少雨,而冬變得幹冷,這樣的氣候在慢慢的侵蝕著人們的認知。


  陝西的榆林已經三年沒有滴雨降落,無數的百姓已經成為流民,逃難已經造成榆林這個陝西重鎮幾乎成為了一座空城,人相食的場景隨處可見。朝廷的賑濟是杯水車薪,當地官府為了完成政績,依舊在敲骨吸髓,酷吏為了繼續過著他們花酒地的生活,對百姓更是無限壓榨,苛捐雜稅名目繁多的令人發指。但這都是錦衣衛報上來的,當地官府上報的國情奏折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一種是國泰民安,下大吉,一種是災害遍地,民不聊生,這讓身處朝廷的高官們,就有了選擇『性』為政的借口和機會。


  粉飾太平下平安的官員,當然就拿著這些下太平的奏折,去攻擊那些還多少有些良心的官員。而報災荒的,則是想法的掏國庫內帑的錢以便中飽私囊。反正是,每日裏朝堂上就是你來我往的互相撕咬,真正能夠在朝堂上處理的大事,簡直是少之又少。


  就這樣沒有主題的爭吵,就更讓啟心煩,上大朝的次數就更少,大部分都是在集英殿召對幾個主要的大臣,然後就回到木匠房做一會木工,疲乏了,就到禦書房來看司禮監篩選出來的奏折。


  禦書房的院子不大,黃瓦紅牆圈起一個在皇城角落裏的地方,遠離了喧囂,就有了一份安靜。


  院子中間,有一株不知道是幾百年的垂柳,已經有合抱的粗細,樹中間已經腐朽的成了空心,站在那個巨大的漏洞外,可以通過裏麵腐爛的空心向上抬頭,可以直接看到那依舊翠綠的樹冠。


  樹木的生命力是旺盛的,這一個不知道幾百年的垂柳,就依靠著外麵巴掌厚的樹皮,支撐著不倒,依舊將她那柔軟細膩的柳條,遮擋住這寂靜院子的一片空,柔弱的揮灑著,給人一種舒爽安逸的境況。


  “哥哥,這棵老柳樹已經徹底的腐爛了,砍掉它吧,種上一株鬆柏,那種傲然挺立的身姿讓人看著有精氣神。”弟朱由檢不止一次的向自己的哥哥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在他看來,幾百年腐朽的樹木,矗立在這個核心區域裏,是一個不好的黴頭,尤其樹中間時刻散發出的那種腐爛的味道,簡直就難以讓人忍受。


  在沒有外臣的時候,朱由校和朱由檢這兩個親兄弟,就沒有了正統皇室的那種稱呼尊卑,反倒是更顯得親情。


  就比如有一次,有個太監跑到朱由檢的書房裏,傳達哥哥皇帝的旨意,結果的是文縐縐的,讓人雲山霧罩,而朱由檢最理解自己哥哥,於是就不耐煩的問道:“我哥哥到底想什麽?”


  結果這個太監最終尷尬的回答:“皇上口諭,你去給我看看那個兔崽子到底在幹什麽?總是埋在書堆裏,難道要成傻子嗎,我給他留的參湯水,馬上就涼了,再不給我滾過來,我就倒了它喂狗。”(這一段絕對不是奔叔杜撰,而是真正記錄在明朝的起居注裏的)

  所以在沒有外臣的時候,朱由校,朱由檢兄弟的談話和心情,更親近於平常人家。


  朱由檢如此抱怨這棵樹,其實在他心中最不能忍受的,還是這棵柳樹展現的柔媚。


  輝煌大明,從先祖到現在,無論是對內對外,呈現的全是他的剛烈和風骨,尤其是現在這種多事之秋,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更應該踢出這種撫媚,代之以剛烈。


  要現在大明朝廷多事之秋,其實已經是一種保守的法了,是四麵楚歌確實更恰當一些。


  就在去年的時候,江南爆發了奢安之『亂』,奢崇明於啟元年九月於重慶起事,圍成都達一百多。安邦彥於啟二年二月起兵,進圍貴陽兩百多。叛『亂』發生後,明朝廷調水西及永寧兵赴遼東作戰而激起反抗,土司的判兵,和不願意離開故土出山海關的叛『亂』明軍配合,聲勢浩大無比,戰『亂』中,四川巡撫徐可求死難,貴州巡撫王三善死難,西南大將之冠的總理魯欽兵敗自刎,貴州總兵陣亡於貴陽城下。


  西北連續大旱顆粒無收,貪官酷吏的無情壓迫,造成流民遍地,各地流民紛紛上山去榮成杆子,一時間戰火熊熊。


  而九邊之外,原本臣服於大明國朝的蒙古韃子,也因為這幹冷的氣候,造成草原上草木不興,牛羊死亡,於是他們就抄起了屠刀,開始進入大明的北部邊地施行打穀草,就在今年的2月份,蒙古韃子的鐵騎已經達到了延綏巡撫的治所之地延綏城下,大明邊軍已經開始走向腐爛,他們隻能困守城市而任由蒙古韃子在廣大的村鎮肆虐,最終讓這些蒙古韃子殺了數萬人,搶夠了才退去。


  東麵的後金更不用了,已經『逼』迫到了京畿門戶山海關,要不是有了老師傅孫承宗親自坐鎮,後果也不知道會糜爛到什麽程度。


  躺在這棵老垂柳之下逍遙椅子上的啟,看著這個年紀不大,但充滿憂國憂民之心的兄弟,心中是非常欣慰的,不過軍國大事,怎麽會因為一棵樹的問題就能解決呢。


  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這弟弟,心中還是不由的有一種失落感,弟弟如此優秀,假以時日,定然是國家棟梁之材,隻是可惜這祖宗的規矩,皇室的子弟,絕對不能幹政,即便是有經緯地之才,也必須封一個閑散的王爺,然後讓他去他的封地,將他困在一座豪華的王府裏,像豬一樣的豢養起來,最終自生自滅。


  頭一段的時候,孫承宗老師父就曾經提到過趕緊冊封這個已經慢慢長大的兄弟為王,然後讓他出宮到封地去,外麵已經風言風語了,正所謂人言可畏。


  但依著啟的心情,自己兄弟兩個的母親過早去世,自己的父親當了幾十年的太子,鬱鬱寡歡,更是不關心自己兩個兄弟,這在無形之中,就讓兩個兄弟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他怎麽能忍心讓自己的兄弟過早的離開自己?唯一的兄弟離開了自己,那麽自己是多麽的孤單?

  還有一點,啟一直認為自己的這個兄弟聰明縱,就這麽早早的放他去封地做個豬,實在是於心不忍。


  於是外臣們每日裏都在為這件事情鼓噪,但是啟都以兄弟還,或者幹脆拿出來,自己早已經準備送自己這個弟弟為王了,連王號都想好了,那就是信王。


  這個封號當時是得到全部大臣的讚同的,於是啟皇帝就拿這個事:“我的皇弟封為信王,但是這裏邊就有個關鍵的問題,在這下,就沒有一個叫信的大城市可以封賞。”所以,讓未來的信王出京就番的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現在,而且在內心裏,啟皇帝還準備一直拖下去。


  麵對自己弟弟對一棵大樹發出如此浮想聯翩,啟皇帝就搖了搖手中的奏折,微笑著道:“國運興衰,並不是一兩個祥瑞就能鎮住的,也不是一棵樹能決定的,你如此作為,正像佛家的,著了相了,在這難得的好時光裏,我們還是看一看讓我們開心的奏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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