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百姓的年

  “大地大，過年最大。”王老太太嘀咕著走進了自己破敗的“家”：“孩子，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一個半大的男孩就歡叫著從士兵幫助搭建的窩棚裏迎了出來，張開雙手抱住了『奶』『奶』：“『奶』『奶』，今晚上我們吃什麽？”


  王老太太笑著拍拍孩子的腦袋：“今是大年三十，今我在菜市場撿到了一把菜葉，今晚就可以燉上一鍋馬肉了。”鐵山菜市場的菜葉也成為了稀罕物了，因為難民去那裏撿的太多了，王老太太能有如此收獲，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子原先的高興就立刻一掃而光了。“還是馬肉啊，『奶』『奶』，就不能吃點別的嗎。”


  『奶』『奶』就笑著一拍孫子的腦袋：“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托了大帥的福，吃了今肉，竟然就出了這樣忘本的話，真的不行啊，你忘記了來的路上我們的艱難了。”


  一麵，一麵往窩棚裏走，神情也黯然了。


  從老家聽鎮江有王師，一家子就拖家帶口的往鎮江趕，也好不受那些野蠻饒欺辱，結果剛剛到鎮江還沒安定下來，建奴就殺了過來了，一家子就跟著『毛』帥接著跑，結果自己一家是幸閱，聽那些還對建奴心存僥幸的百姓鄰居，據就都死了。


  一路跑一路廝殺，自己的兒子死在了戰場上，自己就準備和孫子一起被驅趕上戰場的時候，『毛』帥開恩了，讓自己這些老弱『婦』孺躲到了後麵，然後在一場大勝之後，大家繼續跟著『毛』帥向南跑，這一路跑下來，就到了朝鮮的這個地方。


  好在『毛』帥恩德，沒有餓著大家，每分給大家一斤馬肉，自己心細，將馬肉和著沿途挖到的樹皮啊，草根什麽的煮著吃，然後將省下來的留著以後沒有的時候應急。


  今早上的時候，公庫那裏是今過年，又多給了一斤馬肉，領來之後，老太太去集市上撿零菜葉，準備煮上半斤馬肉，省下的還是留著，現在，自己已經悄悄的攢下了不下十斤馬肉了，這是將來青黃不接時候應急的，誰知道公庫那裏還有多少呢。


  馬肉是好，但這東西硬，吃多了不成的，應該讓孩子吃點糧食。可是，公庫那裏沒有這東西分發，自己也根本沒有錢去買，也是沒辦法。


  一瓦罐菜葉馬肉燉好了，香味彌漫了整個漏風的窩棚，是吃三十飯的時候了。


  於是，打了一下心急的孫子，老太太先將瓦罐向著北麵擺好，也沒香燭，隻能用三根樹枝代替了，擺放好了，老太太洗了手，拉著孫子孫女規規矩矩的向北跪下，然後雙手合十，沒話呢，眼淚先流了下來：“老王家的列祖列宗啊，年三十了，我向您匯報一下，禿毛』帥的福，列祖列宗在保佑，我總算把王家這最後的兩根苗拉扯到這裏了，大的沒了，的還在，沒吃飽過，但也沒餓死，也沒在戰場上丟了，我嫁給你們王家，也算對得起您了，還希望您在之靈繼續保佑我們，讓王家的根苗好好的活下去吧。”然後不斷的給祖宗磕頭。


  這些都做完了，王老太太又拉著孫子轉身，衝著『毛』文龍住的方向跪下：“感謝大帥讓我們這老的老，的活下來了，我祝您長命百歲公侯萬代。”


  百姓是最淳樸的，他們不會去探究這樣的日子是為了什麽，他們隻會感恩在這樣的年月裏，是誰能讓他們活下來的。


  “哈哈哈，長命百歲不敢，公侯萬代不敢，但您老的祝福我受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在窩棚的門口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老太太抬頭看去，卻不是自己的大帥還是誰？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上前一步又要跪下：“大帥新年吉祥，大帥新年好。”


  『毛』文龍連忙拉住了老太太：“讓您這麽大年紀的人跪拜磕頭，我可不敢承受，那會要了我的命的。”


  老太太趕緊朝地上呸了幾口：“可不敢這麽，可不敢這麽，大帥，趕緊呸兩聲，和神明您是無心的。”


  看著一臉焦急惶恐的老太太，『毛』文龍不得不趕緊跟著呸了兩聲，然後拉著老太太的手找了一個樹墩坐下：“早上發的過年肉領回來了嗎？吃飽了嗎？”


  老太太趕緊回答：“領了領了，兩份，我和孫子的都有，托大帥的福，吃的飽的。”然後一指那個還沒動的瓦罐：“我在菜場撿了菜葉的，熬了一鍋馬肉粥，準備拜完了祖宗，就和孫子孫女好好的吃個年夜飯。”


  這時候那個孫子揚聲問到：“大帥，有米飯吃嗎？我想吃米飯。”


  老太太忙打了一下孫子：“別聽孩子胡，沒肉吃的時候想肉吃，這有了肉吃了，又想米飯，這都是慣出來的『毛』病，大帥不要介意。”


  『毛』文龍哈哈一笑，拉過這個子：“年夜飯還早，現在不是吃的時候，再等一等，一會就可能有米分了，到時候吃上一鍋米飯，那才叫年夜飯呢。”


  正著呢，去張盤那的王二風風火火的跑了來，難得一臉興奮的大喊大叫：“大帥，快過去看看，朝鮮人送來東西了，送來好多好多東西。”


  能讓這個苦難深重而變得抑鬱聊王二如此歡呼雀躍，絕對是一個大的好消息。


  『毛』承龍就焦急撐著脖子問：“都什麽好消息？”


  『毛』文龍就施施然站起來，神『色』平淡的打璃身上的塵土，然後對著王老太太娘三個道：“年三十要吃上一頓真正的飯，我現在就可以向您承諾，您隻要呆一會兒，到公庫那裏去，去領上好的白米。”


  這樣的喜訊，讓王老太太娘三個實在是歡欣鼓舞，王老太太卻連連道：“這已經很好了，這已經非常好了，就不必麻煩大帥破費了。”


  『毛』文龍就哈的一聲：“你老人家就放心，這一次不是我破費，而是有人心甘情願要破費的。”


  然後就讓兩個的迫不及待的連拉帶拽的拽了出去，留下了娘三個充滿了疑『惑』。他們實在是弄不明白，還有誰願意這麽破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