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殺生害命
很顯然，常三太奶的語氣中略帶慍怒。若是放在平常的時候，肯定能讓人不寒而栗。不過聽他這麽一說，我反倒放下了所有的畏懼，幹脆站起了身，仰頭看著他說道：
“人人都供奉老天，人人都相信老天，人人都相信因果，老天勸人向善，可老天自己呢？為什麽造出這麽多災難來？為什麽注定有些人就要遭受劫難？就算他們生來並不善良，就算他們有自私自利的時候，那他們所做的惡也都是小惡，老天輕輕的注定這麽一下，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那麽老天做的惡跟他們比，豈不是彌天大惡？那麽老天該不該遭受到因果的報應呢？”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口氣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眼前的五大保家仙聽了之後，都沒有做聲。我一直皺著眉頭，盯著他們，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之中讀到一些信息。
那隻大老鼠往前踏了一步，竟然嘿嘿的笑了，他的笑聲有些尖銳，聽上去令人渾身發麻。
我心裏不禁有些反感，盡管他被稱為保家仙，可卻改變不了我對他的憎恨和厭煩。
“就憑你，你有什麽能力去責備老天？就連我的子孫你都對付不了，費了那麽大的周折，你有什麽能力去改變老天的注定？”
我的氣不打一出來，本來還想看著常三太奶的麵子，尊重他三分，可沒想到他要提起這些事情來。看來東山的那隻鬧出了這麽多事情的老鼠精並不是他，但既然他承認是他的子孫，那麽他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既然縱容你的子孫作惡，那麽你就不配成為保家仙，你也沒有資格在這對我發號施令。我沒能力改變老天的注定，但老天也不能讓我的心裏徹底對他臣服。”
“可村裏的人都死了，他們在地獄裏變成了鬼魂，你口口聲聲說他們不該遭受這樣的災劫，可你又能奈何？”
那隻老鼠輕蔑地說道。
其實剛開始看到五大保家仙聚齊的時候，我心裏還十分的高興。因為我知道前陣子他們聚在常三太奶的仙山，閉關研究破解這場災劫的辦法。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始終是最正義的代表，也是像我這樣凡夫俗子所能接觸到的最高級別的神仙。
所謂神仙，一定是心懷慈悲，一定是普度眾生的。甚至在劉家鎮所有的這些死難的村民的心中，這些神仙就是他們口中的老天。
但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對那些時代的人們沒有絲毫的同情，甚至一直在嘲笑我的無能。
當然我承認我是無能的，我充其量算是一個生在特殊時辰的特殊的人而已。盡管我無力改變這個悲慘的現實，但不管怎麽說，我為之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遭受了不少的磨難。我至少努力過，試驗過了。
可他們空空的動動嘴，更有甚者，眼前這個灰仙竟然縱容他的子孫，公然的與那些妖魔糾纏在一起，殺生害命。
我對他們心存怨恨，於是便更加思念我的奶奶。
我沒有心思在跟這個老鼠仙逞口舌之快，因為我覺得我跟他沒有什麽可說的。
於是我扭過頭看著眼前的大蟒蛇。
此刻他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年老的女人。
身上穿著金黃色的華麗的袍子，長著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他的精神矍鑠，兩隻眼睛爍爍的泛光。
那幾個人隨之也幻化成了人形，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是狐狸，的確就是胡鳳琴。
我知道狐仙是五大保家仙之首，所以我一直以為，就連我奶奶供奉的常三太奶，都始終高不可攀，很難見到真容，所以五大保家仙之首的狐仙，肯定更加的高傲。
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確就是胡鳳琴，之前與與我沒少有交集。此刻他仍舊是原來的裝束，手裏仍舊拿著一根煙袋鍋，看上去特別的樸素，完全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不過他的目光仍舊如當初那樣的犀利，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著，但我知道他在看著我，這令我感到局促不安。
過了好一陣子，我這才試探著問道：
“你的侄子，劉耀宗……”
其實這事兒是最令我不解的，別說他是五大保家仙之首的狐仙，即便他是像我奶奶那樣的小出馬仙，也總不該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侄子劉耀宗變成妖魔。
亦或者說從一開始，劉耀宗就是妖魔。但無論怎麽說，這對於他的身份來說都是不應該的。
他顯然看出了我心裏所想，叼起了旱煙袋，抽了兩口，煙霧在他的臉上懶散的纏繞，又一次讓我想起了我的奶奶，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在眼圈裏轉了兩圈，不過還是沒有流淌下來。
“天將降大任與你，所以一切，都是你所該承受的。你說的對，天道的確不公，早在200年前，上一場涅槃之災發生之後，便注定了這場涅槃之災，無法破解，必定有生靈塗炭。”
對他的這番話，我已經不感到意外了。但心裏還是頗為氣憤。
“那些村民……”
我的話說了一半，便就此停止，因為我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詞，來表達我的憤怒。
“所以你還不明白嗎？你不明白為什麽我的侄子劉耀宗會是妖魔嗎？你不明白灰仙為什麽縱容他的子孫跟你作對嗎？你不明白白狼精為什麽反複的找你的麻煩嗎？你甚至都不明白這場災禍為什麽會提前麽？”
他接連的問道，問得我啞口無言，我光顧著憤怒和抱怨，根本沒有思考過這些。
也正如他所說，其實這些事情想起來，的確有太多的不合理的地方。
“這些你都想不通，可你想不明白為什麽你給你的奶奶賒了陰壽，他還是被鬼差帶走嗎？你也不想想，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的在天之靈為什麽不出手相助？”
我終於無話可說。
我的腦子終於亂成了一鍋粥，不過聽他的口氣，這些事情的發生，仿佛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內，或者說是他們有意的安排。
可為什麽要這樣呢？這樣做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難道他們也像老天那樣，注定讓劉家鎮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看來你還是脫不開俗世……”
胡鳳琴搖了搖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