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神秘的樣子
我的心裏萬分懊惱,後悔不該相信他。他與我血脈相通,他能看清我心裏所想的一切,可我卻不能看懂他。
不過事已至此,眼前最緊要的是保住丁林的命,找個機會把她送出柳樹溝。
雖然現在我保住了她的魂魄,可柳樹溝裏陰氣太重,她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陰氣侵襲。
外麵風聲大作,天空變成了血紅的顏色,這個倒伏的大樹的枝椏的縫隙,我看到了一團昭昭的霧氣。霧氣之中顯現出一些影像,像極了小的時候村部門前放的電影。
在這影像之中,我看到了一個人,正是我自己,不對,現在那個已經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
他穿行於到處都是廢墟的村莊之中,一些熟悉的村民跟他打著招呼,他的嘴上帶著得意的笑容,趾高氣揚。
我看見他穿過街巷,來到了李文學家的院門口,李文學正捧著幾顆地瓜從裏麵走出來,地瓜是剛烤熟的,還冒著熱氣。我甚至能聞到地瓜的香味兒。
他捧著地瓜朝他們家對麵的大石碑走去,想必白小娟還住在裏麵,那個大石碑能抵禦妖邪掀起的地震。
當他與我哥哥擦肩而過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扭過頭盯著他。
他們倆四目相對,沒人說話。可我卻分明的從李文學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憤怒與恐慌。
啪啪的一下把手裏的地瓜扔在了地上,張開嘴巴大聲的怒吼,朝著我哥哥便撲了過去。還沒有撲到他的跟前,被剛趕過來的李文利來要抱住,李文利對他大聲的嗬斥:
“你這是幹啥,又犯瘋病了?”
然後扭過頭對著我哥哥滿臉陪笑:
“小七啊,他又犯病了,沒碰著你吧,別見怪呀……”
我哥哥隻是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便轉身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瞄了一眼那座碑房。
李文學吼叫了一陣,見他走遠,便安靜了下來。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烤地瓜,嘴裏一個勁的叨咕著:
“爬南山,上北坡,活人死,死人活……”
他一遍又一遍的叨咕著,最後嗚嗚的哭出聲來,捧著那些已經沾了塵土的烤地瓜,快速的跑回了大石碑中。咣當的一聲關緊了碑房的門。
至此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整個村莊裏最明顯的人,竟然是這個瘋子李文學。他能看透一切,看穿一切,看懂一切。
我也終於明白了他反複的叨咕著的那段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活人死,死人活……”
我又看到我哥哥順著村裏的路,直接去了金礦。進了礦區,迎麵正碰上了陳隊長。
陳隊長剛從山上回來,一臉的塵土,看見我之後,笑著問道:
“小七呀,你咋上來……”
我哥哥拉著陳隊長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陳隊長頗為納悶,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
那是金礦院子的一個拐角,旁邊堆放著一些破爛的雜物。我哥哥往前探了探頭,裝作一副神秘的樣子。
陳隊長以為那是我,以為我有什麽秘密的話要跟他說,便也往前湊了湊。可就在這時,我眼前的亮光一閃,眼睜睜的看著我哥哥從腰裏拽出了一把刀,直接朝陳隊長的胸前刺了過去。
陳隊長完全沒有防備,這一刀刺的結結實實。鮮紅的血一下子從傷口迸發了出來,刷了一下噴濺了我哥哥滿臉。
嚇得我不由得往後一閃,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上,我摸到的是組成我身體的泥沙和枯草葉,讓我也清楚的感到了那血的滾燙。
陳隊長撲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他的手還緊緊的抓著我哥哥的衣襟,眼睛瞪的溜圓,嘴巴張了兩下:
“小七……這……”
我哥哥並沒理會他,推開了他的手,雙手背在身後,轉身便離開。一副悠閑的樣子,仿佛這事與他無關。
我徹底被驚呆,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說他們之間有仇恨的話,充其量是陳隊長一直在山上打礦洞,可能接觸過東山的那些妖魔。可這是他的工作而已,即便如此,他也不必動手殺人。
那影像仍舊跟著我哥哥,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了村莊,路過村部的門口,看見了我爹。我得抬手喊他,他隻是停住了腳步,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憤怒,看到了仇恨。我的心中焦急,我擔心他像殺陳隊長那樣,衝上去給我爹一刀。
我爹見他的目光怪異,一時之間也愣住。不過很快我哥哥便緩過神來,轉身朝村西走去了。
我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願他能顧及血脈親情,別對我爹下手。
他步履匆匆,直接來到了白三千的家,當他推開院門進去的一瞬間,我立刻想起了什麽。
之前白三千跟我說過,他也是十月初八的生日。難道他是在找十月初八出生的人?
難道陳隊長也是十月初八出生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是想殺死破解涅槃之災的四魂煞?
我的心裏猛的一沉,原來他跟我說的沒有一句實話。他並不想像他承諾的那樣去化解這場災禍,反而在清除了這場災禍到來之前的所有障礙。
我果然沒有猜錯,進門之後,他便把那把刀又攥在了手裏。
院子裏破敗不堪,上一場地震之中,房子倒塌了一半。更何況白三千這人頗為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我都很難覓得他的影蹤。
可我哥哥卻徑直朝那口井走了過去,蹲下身子,雙腿一曲便爬了下去。
我的眼前黑暗了起來,我知道我此刻看到的是我哥哥的視角。
他順著井壁向下攀爬,很快便爬到井底。他用力的搬開一塊大個的石頭,石頭轟隆隆的跌落到井下的水中,濺起了一陣冰涼的水花。
他又搬開了幾塊石頭,眼前出現了一個洞口。洞口裏透出淡黃的燈光,看來裏麵藏著人,應該就是白三千。
原來這小子一直藏在這兒,難怪他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我哥哥一躬身便鑽了進去,進去的一瞬間,手裏的那把尖刀閃出一道寒光……
看來他又要故伎重施,而此刻的白三千卻毫無防備。我心中焦急,也幫不上忙,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揮舞著手裏的尖刀,一道寒光,隻刺向白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