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虛幻
我停住了腳步，爬上了石頭，挺直了腰身，朝四麵張望。前麵不遠，便是這片樹林的盡頭。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前麵的村莊。炊煙嫋嫋的從人家屋頂的煙囪升起，正是做晚飯的時候。
還能隱約的聽到村子裏，雞犬的叫喚聲，以及婦女，站在院門口大聲的呼喚他們在街上玩耍的孩子回來吃飯的聲音。
村莊的氛圍十分的祥和，看不見倒塌的房子，仿佛這裏從來沒有經曆過那場地震。
沒錯，這應該就是國華村了。而從距離上分析，距離樹林的盡頭，充其量也就二三十米。
我從石頭上跳下來，呼吸了兩口，努力的穩定心神，大跨步的朝前麵跑去。
跑著跑著，我突然發現小路兩旁山杏樹的樹枝，有明顯的被刀砍斷的痕跡。刀口整齊，斷口新鮮，分明就是剛才我砍的，我心裏不禁緊張了起來，果然又往前走了幾步，又看見了那塊大石頭，雞蛋皮和煙蒂，以及折斷的樹枝，仍舊擺在石頭的頂上。
鬼打牆？
我心中暗想，難道又遇見了鬼打牆？
解下了背在身後的包袱，從裏麵翻了翻，拿出了一張黃紙，又找到了之前我奶奶用過的煙口袋，從裏麵摸出點煙絲，用那張黃紙卷了一根簡單的煙卷，拿出火柴點著。擺在了石頭上。
口中叨念，不知道在這裏捉弄我的是哪裏的鬼魂，現在天還沒黑，陽氣未散，能出來拋頭露麵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家夥。不管怎麽說，咱們沒冤沒仇，我有急事要辦，求你別再捉弄我。這支煙，全當是香燭，你們先拿去受用。等我辦完了正事，在給你們燒紙錢。我不想和你們翻臉，你們也別惹麻煩。
這番話叨咕完之後，突然刮起了一陣風，幹杏樹時間的搖擺，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石頭上雞蛋殼和煙蒂被吹得滾落到一旁。而那隻被我點燃的煙卷，迅速的燃燒，眨眼的功夫變成了灰燼，隻剩下了一塊煙蒂，閃了一下火星兒，慢慢的熄滅了。
當那支煙燃盡，風也停了，我這才明白，想必之前石頭上留下的兩根煙蒂，也是有人經過的時候，用來供奉這裏捉弄人的鬼魂的。
於是我便整理了一下行囊，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陣，抬頭朝前麵看去，果然沒再出現那塊石頭，樹林的盡頭就在眼前了。
看來剛才那一番折騰，的確起了作用。不敢再耽擱，唯恐再節外生枝，快步的出了這片樹林。
當我走出樹林之後，那座村莊就出現在眼前不遠的地方。我長長的輸了一口氣，扭過頭朝樹林裏看去，人就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夕陽通紅的光脫灑在這片樹林上，映襯著那些剛剛生長出不久，還泛著淡淡的紫色的杏樹葉子，不禁讓我想起了地獄之門燃燒著的熊熊烈火。
可這並不相同，若不是發生了剛才的鬼打牆，這片樹林倒是一片靜怡之地。不過在那場即將到來的災禍麵前，一切都是虛幻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當我剛要轉過身，朝前麵村莊走去的時候。突然隱約的聽見樹林裏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那笑聲輕盈，如清泉流水，傳進我的耳朵，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那笑聲一閃而過，隨著風吹樹葉的聲音，漸漸的消失。
……
我終於走進了國華村，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裏，可與第一次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仿佛是兩個世界。
所以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國華村。
大跨步的走了進去，此時貫穿村子的小路上，基本上沒有人在行走。想必都在家裏吃飯，我站在村口左右的張望，試圖找到國華村集體的墳地。
一般一個村子，會統一在一個地方選做墳地，村子裏過去的先人，基本都會埋在這裏。
我要給胡鳳琴起墳，請他出山，當然要先找到墳地才行。
正在這時，迎麵走來一個小孩，他年紀不大，也隻有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襖，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圓圓的小臉兒，已經很大，烏溜溜的，看起來炯炯有神。
劉家鎮這麽大的孩子也多的是，整天在街上嘻嘻哈哈的瘋跑，和眼前這個孩子，是讓人感覺有些不一樣，總覺得他特別安靜，眼睛裏仿佛裝著事兒。
我便湊了過去，蹲下身子，盡量放緩聲音問他道：
“小孩，麻煩你問個事兒，你知道胡鳳琴嗎？”
那小孩搖了搖頭，一臉的迷茫。
我轉念一想不對，胡鳳琴年紀也很大，而且他是這一代有名的大仙兒，肯定像我奶奶一樣受到人們的尊重，所以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諱。小孩不知道，當然也在情理之中，就像劉家鎮一樣，大家夥都知道我奶奶叫趙六姑。
於是我猶豫了一下，想起他是劉耀宗的四嬸子，於是便換了一個稱謂，重新問道：
“四嬸子？或者四奶奶什麽的？他是個陰陽先生，能給人看邪門癔病的……”
這麽問果然奏效，那個孩子點了點頭，撇了撇嘴說道：
“前陣子他死了……”
這便對上號了，我便繼續問道：
“那你知道他埋在哪嗎？”
小孩抬起頭，朝南麵的方向看了看，指著南麵的山坡說道：
“南山坡，大柳樹下……”
國華村不大，坐落在一個山溝之中，從北山下來，進了村子往前走，便是南山。所以那個孩子所指的南山坡，就在不遠的地方。我挺直了身子，借著夕陽的餘暉看去，卻並沒有發現那邊有墳地。
倒是看到了一棵彎彎曲曲的柳樹，看起來年頭不少。可柳樹下麵卻並沒有墳頭。
我納悶兒的問那孩子，
“柳樹下麵也沒有墳頭啊……”
那孩子搖了搖頭說道：
“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們村的墳地地不在南山坡，隻有四奶的埋在那兒了……”
看著孩子的樣子，不像是信口胡說。我也記起來，來之前曾經問過劉耀宗，他的確說把他四嬸子的墳，埋在一棵大柳樹下了。
我在懷裏摸了摸，找出了一塊糖，這是前幾天李文學和白小娟結婚那天，李文利應塞進我的口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