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重演
不過回想起之前,我不止一次的看到她的小腹裏麵有東西在蠕動,我便擔心這個胎兒不簡單。可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白小娟的眼睛緊緊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嘴唇青紫,已經被咬出了血來。
她的左手緊緊的抓著褥子,棉絮已經被他揪起了一團。右手緊緊的攥著李文學,看到用力的樣子,我仿佛能聽到李文學手掌的骨節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看來她十分的疼痛,李文學一直盯著她,眼淚劈裏啪啦的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剛才我給她摸了摸脈,從脈相上看……”
劉振剛說到這又看了看我,也看了看蹲在炕上的李文學。他伸手拽了一把我的胳膊,示意我出去說。
我跟他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裏,劉振剛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摸到她有兩條喜脈,也就是說肚子裏懷著兩個孩子,是一對雙胞胎……”
說完他抬起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文利。
按理說這是一件好事,可很顯然,劉振剛的話沒有說完。
“一來是這兩個孩子,感覺不正常,按理說他懷孕時間沒多久,脈相不應該這麽清楚,二來是我摸到的這兩條喜脈,一直互相衝撞,互不能容。好像是在……是在打架……一會兒一條弱一條強,一會兒又顛倒過來……照這麽下去,恐怕小娟挺不住啊……”
聽他這麽一說,我的眼前一下子浮現出當初在夢幻之中看到的場景。一個大出血的產婦,一個出生就斷了氣的孩子,以及接生婆手上那通紅的鮮血……
我的眼前不禁恍惚了一下,趕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
而我無意間歎了這口氣,卻把李文利嚇得夠嗆。
“咋?小七呀?這事兒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安慰他說道:
“沒事的沒事,我再進去看看……”
我重新回到了屋子,伸手拍了拍李文學的肩膀。李文學這才慢慢的鬆開手。我伸出三根手指,按在了白小娟手腕的寸關尺上。
我並不是醫生,所以當然不懂脈象。我閉上了眼睛,屏氣凝神。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三根手指上。於是在這頃刻之間,我仿佛與這世界隔絕,耳朵裏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鼻子聞不到別的味道。
我感覺自己輕輕飄飄的,化作一團煙霧一般,順著白小娟的手腕,鑽進了他的血液之中。
眼前是一片粉紅色的迷茫的世界,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眼前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略顯空曠的地方,四處都著著火。
火苗並不大,呼呼啦啦的,坐在火焰的中間,有一塊巴掌大的空地。
空地上有一黑一白兩團煙氣,正在來回的盤旋纏繞。一會糾纏在一起,黑白相交之處,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蹦出閃亮的火花。
一會兒又分開,分開之後,他們再次撲到一起。正如劉振剛所說,好似在打架一般。
看到眼前的場景,我心裏明白了。白小娟懷的果然是雙胞胎,而這一對孩子,卻是一陰一陽,一正一邪。他的互不能容,所以在他的肚子裏,就已經開始了生死的爭鬥。
我心裏不禁黯然,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正與邪之間如同水火,無法相容。他們早晚要分出個上下高低,早晚會有一個死去。
可不管怎麽說,他們畢竟是一奶同胞。卻要這樣的手足相殘。這和我的當年,不正是一模一樣嗎。
可為什麽這樣的事情會再一次的重演?
我就這樣看著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的阻止。不過我清楚,如果任憑他們這麽折騰下去,恐怕熬不到出生,白小娟就會一命嗚呼……
一正一邪,一陰一陽,兩股胎氣在白小娟的肚子裏糾纏。如果再不想想辦法,最終的結果一定會和當年我的母親一樣,因為難產大出血而一命嗚呼。
這兩個孩子也必將隻能活下一個。
我能清楚的看到這些,也能明白未來的結果,但我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的取舍。
按理說應該留下陽的一個,畢竟陰的那個,代表著陰氣和陰邪,如果當他留下來,未來或許會帶來災禍。
可我的心裏卻就此糾結,那陰的一個又犯了什麽錯呢?我和我的哥哥,不也正是如此?我就是當初在我娘的肚子裏,代表著陰邪的那一個。
可現在,活在世上的我不也如此的善良?
我趕緊鬆開了手,才發現此刻的自己已經滿頭大汗。
我緊張的樣子被劉振剛看在眼裏,他明白這事情恐怕很難辦。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看了看蹲在炕上的李文學,他仍舊一臉焦急的看著躺在炕上的白小娟。我暗自的歎了一口氣,扭過頭對劉振剛說:
“給她開一些安胎的藥吧,先別讓他遭罪,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劉振剛點了點頭,打開了放在炕上的藥箱。
出了屋子,我努力的換做一副輕鬆的表情,安慰在外麵焦急等待的李文利。這種事情暫時沒有解決的辦法,即便告訴了他真相,也隻能讓他跟著煩惱,但卻於事無補。
為了他這個瘋子兄弟,他已經付出的太多,到現在為止,他和劉紅香還住在那間簡易的房子裏。我不該讓他為此多擔憂。
我匆匆的回了家,因為我想到常三太奶的廟前磕個頭。這事並不是我能解決的,完全在我的能力之外。
自從奶奶沒了之後,隻要遇上難辦的事情,我唯一的辦法也隻能是給常三太奶磕頭燒香了,祈求他能指點迷津。
其實我並沒有村裏人認為的那樣有本事,我與我奶奶相比,仍舊有天壤之別。可我卻稀裏糊塗的要承擔如此的重任,要努力的想出辦法,弄清楚即將發生的災禍,找到化解的辦法。
我已經身心俱疲,我感到特別的茫然無助。
打開紅漆木箱,拿出了三炷香,又在外屋的廚房重新找了一個粗瓷大碗。
之前的那個,前兩天燒香的時候倒下摔碎了,所以拿著這個大碗到西麵的倉房,裝了一碗的五穀糧。
我跪在小廟的跟前,虔誠的磕頭。往常燒香的時候,我都會念到一些什麽,可此刻我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