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棺材板
我趕緊伏下身子,把耳朵湊了過去:
“楊大爺,你是有啥話要對我說嗎……”
“我……我……我泄露了天機……就要……就要不行了……李……李……”
話還沒說完,他一歪頭,一蹬腿兒,就斷了氣……
楊木匠就這麽突然的死了,其實仔細的想想,他的死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應該在情理之中。正如他臨終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是他泄露了天機。
可越是如此,卻越增強了我的信心,如此說來,他對那張黃紙上的圖畫的所有猜測都是正確的。看來這場災禍真的很嚴重,並且的確就在眼前了。
最重要的是,四魂煞十有八九真的就是破解這場災難的關鍵。
他最後恍恍惚惚的說了一個李字,看來他是知道這個姓李的到底是誰,不過他的生命沒有撐到,說出全部的名稱。
我大聲的呼喚著他,試圖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可當我無意間抬頭看的時候,卻發現窗子外麵站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個穿著黑衣服,一個穿著白衣服。兩個人麵色冰冷,身上透著絲絲的寒意,一股濃鬱的陰氣正圍著他們身上來回的旋轉,我知道這是所謂的陰差。
再低頭看去的時候,楊木匠的身上飄起一層淡薄的影子,搖搖晃晃,恍恍惚惚,好似一股煙氣,又好似一張輕薄的紙,眼前的窗子對他沒有任何的阻隔,就這麽輕易的飄到了窗外。
那一黑一白兩個人,嘩啦啦的抖動了手裏的鐵鏈,鎖在了他的脖子上,就這樣,他們搖晃了幾下,飄到了院門口的外麵,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能親眼的看見陰差陽錯的魂魄,也知道他的陽壽已盡,即便是來了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熱心的鄰居們幫助料理後事,可讓人感到遺憾的是,楊木匠是村裏唯一的木匠,幾乎村裏所有上了歲數的人死去的時候,都是他親手給打的棺材。而如今他死了,卻沒給自己留下一塊棺材板。
這不禁令人唏噓,不過人死如燈滅,誰也逃脫不過這一天。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我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了楊木匠家。不過我還有事情要做,根本沒有心思去休息。
先是回到了家裏,簡簡單單的吃了一口飯。我爹還沒有回來,所以飯菜都是涼的,勉強吃下去之後,覺得胃裏一陣冰冷,隱隱作痛。
打開紅漆木箱子,從裏麵拿出了幾炷香,找了一根幹燥的向日葵的秸稈,斬斷了一截,用筷子把中間的瓤子捅掉,剩下的一個空筒,把這幾柱香裝了進去,這樣免得香不小心被折斷。
準備好一切之後,轉身出了房門,看見有一個女人,扭著肥碩的*正朝我們家走來,是東村的陳玉蓮。
看見我在家,沒說話先嘿嘿的笑了一陣,直接的問道:
“初七呀,你爹在家嗎?”
我懶得跟她說話,便搖了搖頭。
“可真是不巧,我來給他送好消息來了,他怎麽就這麽湊巧不在家……不過我跟你說也是一樣。前兩天我不是給你介紹了一門親事嗎,女方沒吃飯,我尋思這事兒就黃了呢,不過我心裏不甘呢,哪有我陳玉蓮說不成的親?這兩天呢,我就一直忙來忙去的給你們跑這件事,這不是跟女方的家終於說通了,尋思著安排這兩天,到咱們家裏來相個門風呢……哎呀哎呀,你可不知道呀,為了你這件事兒,我磨破了嘴,跑斷了腿,可真是不容易呢……”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中間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加,我特別擔心他一口氣喘不過來,會咣當的一聲在我的門口背過氣去。
她說話時候臉上的表情特別的誇張,反複的強調自己的不容易,我知道她這是向我邀功買好,可此刻我沒心思搭理她,因為眼看著太陽就要落下西麵的山頭,我還有正事要辦。
於是便對他扔下一句:
“行啊行啊,這事改天你跟我爹說……”
說完和她擦肩而過,匆匆忙忙的走了。
這下子把她弄愣了,張口結舌的,朝我的背影看了一陣,又抬頭盯了盯我的屋子,屋子裏並沒有點燈,想必沒人,她也隻好悻悻的離開。
我一口氣跑到了村部,我爹果然還沒走。我一直盯著天邊,就等著太陽落山。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仔細的看過,小賣店的門已經打開了,屋頂的煙囪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炊煙,不知道是李文學又在生爐子烤地瓜,還是劉紅香給剛從大客車上下來不久的李文利做飯。
熬了好一陣子,天終於黑了下來。我喊上老李,趕緊悄悄的來到李文利家院子的後麵,見四下裏無人,用火柴點燃了那柱香。
這個法子的確好用,香煙嫋嫋婷婷的生了起來。今天晚上天氣特別好,一絲風都沒有。我和老李也早已屏住了呼吸,唯恐會擾亂香煙飄起的方向。
香煙筆挺的向上,扭了幾下之後突然,朝西麵的方向拐了過去。
我和老李對視一眼,心中暗自驚歎,看來這個法子果然好用。
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擱,我舉著這柱香,便一直朝西麵的方向走。老李緊緊的跟在後麵。偶爾回頭的功夫,我才注意到,他的手裏拎著那把老洋炮。
老李這人身強力壯,辦事也細致穩妥,所以我爹才放心把治安小分隊長的職位交給他。
我們越走越快,可說來也是奇怪,這柱香的香煙仿佛是用鐵絲做成的一般,行走帶起來的風根本無法幹擾他。
我們心中大喜,就這樣沿著這種香的指引,順著整個劉家鎮村落後麵田間的小路,一直來到了白三千家的房子後。
香煙嗖的一下拐彎兒了,直指向南,沒錯,最終的目標果然在這個院子裏。
其實這也已經在我的意料之內了,上次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屋子裏看到了明顯有人居住的痕跡。可沒想到,白三千這小子,膽子竟然如此大,還敢回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