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霍南澈這個人已經死了。”
霍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叩叩。
白祁敲門而入，手裏拿著幾份文件走進來，剛放下便對坐在大班椅上閉眼休憩的霍南澈道：“霍總，這些是今年財務部上報的季報預算。”
“嗯。”霍南澈沉沉的應了一聲，未睜眼。
白祁掃了一眼桌麵，隻見昨天還看著一摞二十多份需要簽名過目的文件，如今都已經放在了已處理的那一堆裏。
這才不過一個晚上。
霍南澈昨天才剛剛從國外子公司考察回來，這難道是連睡都沒有睡嗎？
白祁眉心微不可查的擰了一下，輕歎口氣。
這四年來，霍總真的是把自己當做了不需要吃飯不用休息的鐵人，跟個陀螺似的日日夜夜在轉。
他那一聲輕歎盡管克製了音量，還是傳入了霍南澈的耳。他掀起眼簾，冷冷的看向白祁，問：“還有事？”
白祁回過神來，道：“霍總，之前定下的需要開發的幾個景區項目已經批下來了，接下來是實地考察，項目部那邊的意思是想問問霍總需要不要去看看？那幾個地方景色都不錯，您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霍南澈：“白祁。”
白祁聽到他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心裏倏地咯噔一下。
“霍總……”
霍南澈眸光略顯寒凜，如冬霜似的，“我看上去很閑？”
白祁忙不迭低下頭：“我現在就跟項目部的人說明您不去。”
“下去吧。”
白祁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辦公室，走到門口，他還是有些不忍，轉過身來：“霍總，您昨天才剛剛回來，一直在公司，還沒回去過。今天東寒小少爺打了電話，說讓您回去休息。”
霍南澈劍眉輕蹙。
“東寒小少爺還說了，如果您不回去，他就親自來公司。”
“我知道了，告訴他，我晚點回去。”霍南澈沉聲，許是熬了一晚上的夜，他的聲線顯得嘶啞。
白祁嘴角勾起一抹淺弧。
四年裏，霍總的確是把自己當做金剛不壞之身，所有人的話都不聽，遲默曾經氣到直接在他的辦公室摔東西，指著他說如果他再這麽糟踐自己的身體，不出兩年就會死的透透的。
結果霍南澈反口就是一句：“正合我意。”
溫冉死了，霍南澈的心也跟著死了，準確來說，是霍南澈這個人都已經死了。
但幸好，還有一個人的話，他多少願意聽。
那就是霍東寒。
霍東寒如今八歲多，逐漸的張開了眉眼，竟跟溫冉越來越像。
他出現在霍南澈麵前，總是會用強硬手段，若是霍南澈對他動手，他就會直接把溫冉曾經說過的話搬出來。
霍南澈隻要遇上他，就束手無策。
……
到了下班時間。
霍南澈依言下班，整個霍氏集團的人一聽到霍南澈離開公司都紛紛鬆口氣。
甲：“我進來公司也有兩年了，我聽保安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霍總有三百天雷打不動第一個到公司，最後一個離開公司。剩下的六十五天，有六十天是基本上住在公司的，還有四天天……
乙接話道：“還有四天天，那就是霍東寒小少爺親自來公司把自己爹拎回去的時候。真的是太工作狂了！”
丙：“以前霍總雖然也是工作狂，但不是這樣的。如果溫小姐還在的話——”
甲不禁奇怪：“溫小姐是誰？”
丁趕緊捂住丙張口就要解釋的嘴，沉聲警告：“這個在霍氏是禁忌，不知道的就別問了。”
自從溫冉去世之後，溫冉這兩個字就在霍氏集團成為了禁區。
在溫冉忌日那天，霍氏集團都會籠罩在極其高壓的氣氛下，知道原因的老員工緘默其口，新員工隻當霍南澈這是不高興。
三百六十五天，霍南澈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工作。
唯獨有一天，就是溫冉的忌日，他會突然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溫冉去世的第二年，霍南澈突然不接電話沒有了任何消息，白祁有些放心不下，生怕霍南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便去了溫冉的墓前。
可那裏……
沒有霍南澈。
整整四年，霍南澈除了在溫冉葬禮那天去過墓園，就再也沒有去過。
不解的人都會覺得霍南澈早就已經忘了溫冉。
但白祁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霍南澈不去墓園，不去看溫冉，不是忘了，恰恰相反，是刻在了骨子裏，從未忘記過，所以膽怯，不敢去看。
遲默曾經給霍南澈做過一次心理疏導。
那是趁著霍南澈喝醉了酒，警惕心完全放下的時候。
從心理室出來後，遲默隻能淡淡的說：“霍南澈這個人已經死了。”
車在油柏路上緩緩行駛，駛到中途，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
霍南澈睜開雙眸，路邊的燈光在綿綿細雨裏漫著昏黃的光線，透過車窗落在他的手背。
他啞聲問副駕駛座上的白祁：“到哪了？”
白祁回道：“還有二十分鍾左右到塢園，霍總，是怎麽了嘛？”
霍南澈沒急著開口，側頭看向窗外，半晌才道：“下雨了。”
白祁有些不解。
“掉頭，去那家店。”霍南澈掀唇，道。
“好的。”聞言，白祁馬上反應過來，吩咐司機掉頭。
那家店……
四年裏，那是霍南澈最常去的地方，往往是在想溫冉想到不行時，喘不上氣的時候，他會去那裏，點兩碗肉片雲吞，卻始終不動筷子，直到冷了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