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阿嬌回憶：一百萬，天價

  夜深了。


  阿嬌坐在病床邊看著已經熟睡的誠誠，眼淚就一直都沒停下過。


  一想到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要跟他分開，可能連誠誠做手術的時候，她都不能在外麵陪著，未來的四五年裏，誠誠都要自己一個人長大，她的心髒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一刀。


  她伸手，輕撫誠誠的臉，紅著眼低聲喚：“誠誠……”


  睡夢中的誠誠似乎感覺到了身邊阿嬌散發出來的悲涼，潔白的眉心輕擰，低聲喃喃：“媽媽。”


  阿嬌捂住嘴，死死地捂住，防止自己哭出聲來。


  良久，她看了看時間，站起身離開病房往家裏的方向去。


  除了誠誠，她還有兩位老人需要照顧。


  她回去之後，兩位老人給她留了飯菜，早早便睡了。阿嬌走進臥房，將壓在枕頭底下的一部小靈通拿出來，摁住開機鍵。


  這部手機的年歲已經有些久遠，反應遲緩，足足三四分鍾才開機，屏幕亮起。


  她點開錄音功能，在文件中找到丈夫留下的錄音。


  錄音播放出來，一來一往的對話把她一把拽進半年前的暴雨夜裏。


  ***

  “27號床的家屬，去找一下主治醫生。”護士敲了敲病房的門，提醒此刻正在裏麵坐著的夫妻兩。


  阿嬌站起身，聲音有些嘶啞，這些天她在醫院寸步不離，精神不佳，起身時踉蹌了兩步：“我去吧，你在這裏看著誠誠。”


  “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一會兒。”丈夫心疼阿嬌沒日沒夜的照顧，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箭步流星地跨步離開病房。


  約莫半個小時後，丈夫回來了。


  阿嬌總覺的心裏有些不安，見他回來便起身急急地迎上前。


  “怎麽樣？醫生說什麽了？誠誠這突然暈倒是怎麽一回事？”


  話落，她垂眸看見丈夫手裏的診斷書，一把拿過來，正想打開看看上麵寫了什麽，丈夫卻又搶了過來。


  “沒什麽事。”丈夫說。


  “那你給我看看。”阿嬌越發的感覺不對，急的微微紅了眼：“是不是……是不是誠誠真的出了什麽事？”


  丈夫看著阿嬌，半晌沒說話。


  阿嬌眼淚落下來：“這到底是怎麽了，你要跟我說啊，誠誠到底怎麽了？”


  “是心髒病。”他說。


  “心髒病……”阿嬌往後退了兩步，頭頂好似被一塊大石頭猛地砸中。


  “而且是先天性心髒病，誠誠的心髒右瓣窄小，如果不做手術，隨著他越來越大，心髒會超負荷……”丈夫一向堅強，可這個時候聲音也愈發的哽塞起來：“最後會猝死。”


  手術。


  猝死。


  這兩個詞，把一直以來平靜的家庭徹底的給打碎了。


  阿嬌絕望的摔坐在沙發上：“猝死……一定會的嗎？”


  “醫生的判斷是一定，而且如果不趕緊做手術的話，誠誠很可能活不過兩年。”


  “活不過兩年，他才這麽點大，再過兩年他也不過才七歲！”阿嬌站起身，抓住丈夫的手，“我們不能看著誠誠就這麽沒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丈夫握住她的手：“我一定會想辦法湊齊手術費。”


  阿嬌這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手術費多少？”


  “……一百萬。”


  轟隆——


  窗外，電閃雷鳴，閃電劃破黑夜，亮如白晝，也直接劃入阿嬌的心口，將她的心髒破斧成兩半。


  阿嬌扯了扯唇，竟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一百萬，天價。


  他們能從什麽地方湊到著一百萬？


  丈夫沒說話，隻是將阿嬌抱在懷裏，一雙沉沉的眸望著在病床上睡著，尚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孩子。


  誠誠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媽媽，爸爸呢？”誠誠從阿嬌的手裏接過已經切成片的蘋果，稚嫩的聲音響起，問。


  “他在忙。”阿嬌削蘋果的動作微頓，抬眸，扯著一抹牽強的笑，說。


  “他什麽時候能來看我？”


  “很快，等你出院了，他就忙完了。”


  自從知道那一百萬的手術費之後，阿嬌想盡辦法拜托中介把他們家裏的那套小房子賣掉，可就算賣掉，頂天了也不過才四十多萬。


  四十多萬……


  連一半都不到。


  他們這些年的積蓄，也幾乎是耗盡了。


  丈夫開始沒日沒夜的跑貨，可就算這樣，怎麽可能趕得及？

  又是雷雨陣陣。


  春日裏，總是綿綿細雨和陣陣悶雷相伴。


  阿嬌哄著誠誠睡著之後，將病房的窗戶拉上，與此同時，病房的門也被人從外麵推開。


  是丈夫回來了。


  他頭發濕了大半，顯然是急急忙忙跑過來的。


  他說：“阿嬌，那一百萬，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