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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執迷不悟

  趙桓回屋重新洗漱又換上蟒袍喜滋滋地出了門來,他要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去接見那些前來請願的士子們,向他們表明自己雖然在北國被囚禁了十數年,但是女真人未能摧垮他為國為民的理想,自己還能再干五百年。可興緻勃勃的趙恆剛走到二門便被執勤的近衛攔住,禁止他出大門。 

  「你為何攔住本王?」趙桓一愣厲聲叱問道。 

  「王爺,外邊危險,都統有令禁止您出門!」哨兵立正回答道。 

  「我是當朝親王,你小小的兵丁敢阻擋本王,活得不耐煩了!」趙桓火往上竄,大聲喝道,心中卻已經認定是那個剛到的趙忠搗的鬼。他從兒子口中知曉趙忠一直掌管著大宋最為精銳的近衛軍,負責皇城的安全,那他肯定是老二的鐵杆心腹,現在大家希望自己複位,他當然不樂意見到,所以百般阻撓。 

  「王爺,在下軍令在身,不能違拗,請回!」哨兵對前皇帝的憤怒視而不見,面不改色地說道。 

  「本王若是非要出去呢?」趙桓過去在金國受女真人的氣,一個小兵都可以隨意鞭打他,現在回到自己的家卻不想再受氣,說著就要邁步出門打算硬闖。 

  「遼王,請自重!」看趙桓要來硬的,門口的兩個哨兵也不含糊,齊刷刷地退後一步,將槍從肩上摘下端在手中,那意思任傻子也看明白了,潛台詞就是你出門試試,看我們敢不敢開槍。 

  「你們……」趙桓被嚇了一跳。轉眼間臉是又白轉紅,指著兩人的手都氣得亂顫。可他抬起的腳還真得就沒敢放下。 

  「王爺息怒,不要跟他們見識。這些人都是打過仗的,膽子大得很,除了皇帝他們誰也不放在眼中的!」跟在後邊的兩個內侍也不是好東西,一個勁兒的在後邊嘮叨,卻不肯上前拉趙桓一把給個台階下。 

  「去,去把李綱給我叫來!」趙桓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腳踩門檻大聲吩咐道,不過他心中也是掀起些波瀾。連兩個看門的兵丁都不買自己這個準備複位的皇帝的賬,大宋數十萬軍隊又會有幾個人能聽自己的呢? 

  「父王,快快進院,閉門!」正當趙桓和兩個小兵相持不下的時候,他兒子趙諧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推著他就往院子中躲。 

  「何事驚慌,如此怎成大氣?」趙桓看到兒子惶恐的樣子,心中更氣,呵斥道。 

  「父王。外邊的士子們正在沖門要見父王,您趕緊避一避!」趙諧一邊點頭,一邊言道。 

  「士子們要見本王有何妨,為何要躲呢?」趙桓站著沒動。當著外人的面有些話不能說出口,再說自己也要矜持些,他對兒子打了個眼色說道。其意思很明白。既然大家都擁護我複位,你便是太子。怎麼能不見見呢,再說這些人將來都可為之所用。 

  「父王您不知。這些士子是反對皇帝讓位的,他們要是要父王放棄複位!」趙諧苦笑著說道,「剛才兒臣過來時,驛館外已經聚起了數百士子,守衛們已經制止不住,眼看就要衝進來啦……」 

  「啊……」趙桓的紅臉又變回了白臉,不待兒子說完,轉身便走,還不忘讓人趕緊將大門插死,免得士子們衝進來,這讓他想起當年太學生們伏闕上書的那個血夜,多少內侍被士子們打死、撕碎,宰執們也是見一個打一個的…… 

  青州是歸途中的大城,李綱原打算在此休整幾日補充些輜重給養再行,可只待了五天遼王便執意要走,說什麼也不肯再住下去。這倒不是趙桓不想住,而是實在住不下去了,那些士子們是日夜守在門口不肯走,而負責外圍安全的青州衙役們卻辦事不力,明著是制止,暗中卻放水。不僅態度曖昧,還將他的行蹤泄露給士子們,以致他連門都不敢出。 

  而青州的保皇風潮也愈加猛烈,不僅是士子們,連販夫走卒都加入其中嚷嚷著不能讓趙桓這個禍國殃民亡國之君複位,滾回遼東去,自殺以謝百姓……等『大逆』之言,甚至有人在驛館門口焚香燒紙咒其早死。可地方政府鎮壓不力,導致『暴民』幾次衝破了驛館的大門,要不是李綱出面勸說,近衛軍拚死護衛,趙桓以為自己早就被打死了。 

  在趙桓的催促下,行駕再次上路,而他也吸取了在青州的教訓,不在大的州府停留,只於小的軍州宿營,以避免再受到愚民的羞辱。果然情況大有改觀,再沒有發生類似的事件發生,也能隨便的走動了,使他能深入民間訪貧問苦,傾聽百姓的心聲。 

  但是幾次微服私訪后,趙桓便沒有了出門的興緻,他發現百姓們似乎已經忘記了那位除六賊的靖康皇帝,口中常念的卻是當今皇帝,贊其驅逐金賊、恢復中原,又鼓勵工商,減輕稅賦,富國富民。對於百姓們的反應,趙桓也只能歸咎於這裡地處偏遠,百姓未能沐浴到自己的聖恩,他相信到達京畿時情形會大為改觀。 

  且停且走,又行了十數日,隊伍終於來到了齊州。按照皇帝的安排,他們棄車登舟由水路返京,一行人分成百十搜大船順濟水浩浩蕩蕩溯流而上。這下吃住都在船上,速度快了很多,可麻煩卻沒有減少,反而是越來越多。每當他們靠岸補給時,商販們一聽說是迎接遼王回京的船隊,往往連一粒米,一根菜葉都買不到。有些河段船隻需要藉助縴夫牽引才能通過,可居然沒有人願意為他們拉縴…… 

  船隊自濟水入梁山泊轉入五丈河,再向前就是廣濟河算是進入京畿了。按說已是天子腳下了,可趙桓發現船隊的戒備反而愈發嚴密起來,他以為這是老二為了隔絕他與外界的聯繫,對此十分不滿。 

  「李相,你們說水路通暢,速度快改走水路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本王換乘小船,白日不得隨便出艙?真是欺人太甚!」趙桓在得知要自己換乘客舟時,壓了幾日的火終於爆發了,他質問李綱道。 

  「王爺,請您移步客舟並非微臣有意怠慢,而是京中傳來消息,有人慾對王爺不利!」李綱拱拱手解釋道。 

  「哼,只怕對本王不利的是另有其人!」趙桓冷哼一聲道。 

  「王爺,自陛下要讓位之說傳出后,已經引得京中震蕩,商會、國子監及地方州府都紛紛上書請求陛下留任,但陛下去意已決,便有人慾對王爺不利阻止您歸京。陛下得知后這才遣近衛都統趙忠領兵前來護衛,並安排舟船改走水路,種種措施皆是為王爺著想。」李綱皺了皺眉說道,「請王爺換乘船隻,也是為王爺安全著想,據可靠情報,已有人派出殺手欲在前方伏擊王爺座船!」 

  「這……這是誰要取本王性命?」趙桓聽了面帶惶亂地問道。要說他不怕死那是假的,換個略有血性之人,蒙受女真人給予的奇恥大辱早就自殺殉國了,而其卻在金國忍飢挨餓的偷生十數年,倒是將好死不如賴活著演繹到了極致。 

  「王爺,這一時難以斷定!」李綱答道。 

  「誰會如此恨我,十餘年還仇恨未消?」趙桓回想著說道。 

  「王爺,說起來此事與仇恨無關!」李綱輕聲嘆口氣說道,心中對趙桓十分不齒,人不過是剛剛脫困還未安頓下來,只是憑個傳聞便以為自己能重登皇位,真是利欲熏心,不可救藥了,若是他真當了皇帝,大宋早晚還得敗在其手中。 

  「李相,此話怎講?」趙桓有些糊塗了,那些人跟自己無冤無仇卻要冒險殺自己,不是吃撐了,就是個神經病。 

  「王爺,您北狩多年,此時能重回故國,本是件舉國歡慶之事。可現在事與願違,途中出現的種種情況及有人慾刺殺王爺,歸根結底皆因陛下讓位而起,絕非與王爺的私仇!」李綱看向趙桓說道。 

  「皆因讓位之事?」趙桓驚疑道。 

  「不錯,陛下讓位之言一出,朝野嘩然,他們苦求皇帝不得,那解決問題的道路便只有一條,就是阻止王爺您複位!」李綱言道。 

  「即便真是皇帝有意讓位也是我皇家私事,又與他人何干!」趙桓聽了不服氣地說道。 

  「呵呵,不錯,這確是皇家之事,可這又關係到天下,就不只是皇家的事情了,而是天下人的事情啦!」李綱有些無奈地說道,怪不得他當不好皇帝,這種無恥的話都說得出來。 

  「李相如此說,言過其實了?」趙桓不滿地說道。 

  「王爺,天下之主有德者居之,皇帝讓位之言一出,上至太上皇,下至販夫走卒皆言不可,尚書省接到的勸諫書和奏表堆積如山,太學生數次伏闕上書挽留,而沿途情形王爺想必也有感觸,孰是孰非應有評斷了!」李綱作為靖康舊臣說出這些話來已有大不敬之嫌,但他見趙桓執迷不悟,還是未能憋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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