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登基
趙檉一路走一路上任命地方官員,並留下一隊士兵擔任教官,幫助他們組建州軍,當然也會留下一筆資金作為開辦費。這錢當然是來自於金軍的搶掠,最後又成了他自己的戰利品,反正都是他的,也不用請示彙報,更沒有什麼先斬後奏的問題,要是回了京左研究右請示,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辦成。
新任命的地方官員一部分是來自於自己的文官系統;一部分來自於當地有聲望,有口碑的吏員予以特晉;還有一部分是堅持抗金忠於職守的官員,皆被官升兩級留用,以示嘉獎。至於那些臨陣逃脫,待金軍退兵后又回來撿便宜的,躲在它處避難的官員,趙檉都給他們準備了『專車』伴駕回京,聽候處理,這些人跟俘獲的金將享受一個待遇不知道有何感想!
大軍南行至大名府,趙仁和趙忠、宗澤等人奉命過河前來接駕,越是這個時候越要『謙遜』和『低調』,不能讓那些事多多們挑出毛病。趙檉拒絕了北京留守趙野的熱情邀請沒有住進行宮,而是住到了驛館中,雖然沒有拒絕他置辦的接風宴,但是宴后卻使人送來了飯錢,並告知他國家困難時期,這頓飯太過奢侈,下不為例!
趙野捧著『聖上』送來的兩錠金子,冷汗直冒,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聖上』的話雖然婉轉,但是他心中惶恐不安。也怪自己當初眼拙站錯了隊,跟著康王跑,對秦王的命令不理不睬。現在明顯拒絕了自己拋出的橄欖枝,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聖上』召集大名府官員議事,話沒說兩句。宗澤便以趙野『擁兵自重,怯戰畏敵,不肯救援汴京』為名,革除了他北京留守、北道兵馬總管之職收繳了兵符印信,回京待罪。隨後任命中興軍獅將都統竇俊為北京兵馬總管,趙廉暫行留守之職,整頓兵馬。
如今中興軍大軍雲集,又攜大勝金軍之威,趙野雖手握五萬軍馬卻也不敢造次。乖乖的交了權,上了為他定製的『專車』和大名府告了別。趙檉這麼快動手,一個是大名府是軍事重地,屯有重兵,且這裡糧草充足,離京師也不遠,可攻可守,趙野又和康王有聯繫,他絕不能留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與此同時。趙檉遣趙恥攜詔書前往洛陽任西京留守,命已經南下到那裡的豹將都統孫繼為兵馬總管;又命趙勇領虎將前往應天府商丘傳詔以其為南京留守,虎將都統王衡為兵馬總管接管范訥所部,命他到汴京候命;任命趙勇為京畿路馬步軍都部署。率龍將和狼將負責汴京的城防;以趙忠提舉皇城司,領近衛師護衛皇城。至此,中興軍全面接管了四京的防務。
趙檉一行在滑縣過了黃河。此時李綱率眾親王及百官已到商丘迎候,趙檉歇兵一日。與李綱做了必要的溝通后。八月十日啟程回京,當日晚進城。仍居原秦王府,當然此時已經拆毀了其中的塑像和所添祭祀之物,恢復了舊貌。
雖然此次出征大勝金軍,俘獲金國大太子及萬戶以下敵將上百人,可謂大捷,本應行獻俘禮。但是趙檉覺得讓人家打到了家門口,還俘虜了兩個皇帝。救回來一個,可還是有一個被人家擄走,勝之不武,也沒臉搞什麼祝捷大會,通知老天爺,告訴祖宗了。
次日,趙檉進宮拜見了太上皇和太后,召見宰執議事,昭告天下定於八月二十日行登基大典。同時告知國蒙大難,萬事初開,一切從簡,意思就是不再搞鋪張浪費大操大辦之事了,皆以省錢為要,沒想到這倒贏得了朝野的讚賞,稱之節儉。
兩日後,遼蜀國公主及秦王妃進京,獻上遼西京疆域圖並印璽,表示願取消國號併入大宋。太后鄭紅梅大喜,想著兒子真是有本事,不但拐回來個公主,還收復了雲中數州,當下將其留於宮中小住。雖有人對皇帝娶了個異國公主頗有微詞,但是太后在前攔著,也便沒了話…
八月二十日,天色微明,趙檉頭戴前後各垂十二串珍珠的平天冠,身穿青衣纁裳,腰系金龍鳳革帶,腳穿紅襪朱舄,在禮儀使楊時的引導下,登上社稷壇,其後跟隨的只有李綱、許景衡、何去非和趙仁四人。
古人一般認為天圓地方,圓壇象徵著上天,其正北方設立一個昊天上帝的牌位,下面鋪設蒿秸。在**帝制之下,皇帝是人間的主宰,世人創造了天神,而天上的昊天上帝就是眾神的主宰。圓壇的東、西方分別設有宋太祖和宋太宗的牌位,下面鋪設蒲席。
趙檉知道這時候不能由著性子來,即便再散漫此時也得裝出敬天畏地,怕祖宗的樣子。登壇以後,他畢恭畢敬地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叩頭,然而叉手恭立,楊時代表皇帝,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宣讀冊文:
「嗣天子臣檉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及祖宗之靈。金人內侵,先帝北狩,天支戚屬,混於穹居,宗社罔所依憑,中外罔知攸主。臣檉以道君皇帝之子,奉宸旨以總六師,倡義旅以先諸將。驅出賊虜,冀清京邑,復兩宮,而百辟卿士、萬邦黎獻謂人思宋德,天眷趙宗,宜以神器屬於臣檉。辭之再四,懼不克負荷,貽羞於來世。九州島四海,萬口一辭,咸曰不可稽皇天之寶命,慄慄震惕,敢不欽承。尚祈陰相,以中興於宋!」
宣讀完畢,趙檉依禮按照眾人事先的設計,伏地慟哭一番,他雖覺可笑,可還是『痛哭』一番,想著自己穿越而來奮鬥了二十年,開始只是想保命,一不小心卻成了皇帝,不知是該悲該喜,不經意間竟真的滴了幾滴『英雄淚』。中國人自古講究名正言順,似乎唯有履行了這一道手續。稱帝方算是得到了昊天上帝和開國祖宗的批准,寅受天命。而具有無可評議和挑剔的合法性。
隨後,趙檉由內侍進了太廟拜祭。剛剛禮畢,便有一個看廟的小黃門上前將他扶起,引領著其來到寢殿,其餘人員皆遠立於廟庭中。趙檉雖然納悶,卻還是跟著來了,想他也不敢對自己怎麼著,就是想怎麼著,自己弄死他也是分秒間的事情。
「陛下請!」小黃門又領著他拐了幾個彎,拿出鑰匙打開了一間夾室垂手道。
「誓言碑?!」趙檉抬眼看到室中央矗立著一物。以銷金黃幔遮蓋著,他一見猛然想關於趙匡胤立誓言碑的事情,後人對此碑是否存在多有存疑,如今看來是真有了。
「陛下,請恭讀默誦!」小黃門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揭下銷金黃幔說道,然後退於室外。
「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譴之。」趙檉走到近前默念道。
傳說此碑立好之後。平時封閉於這僻靜之地,任何人不得入觀,規定只有四季祭祀和新皇即位才能開門。皇帝進去恭讀誓言,屆時只有一個不識字的小黃門跟隨。其餘人不準窺視。大宋各代皇帝皆如此相承行事,所以群臣及近侍都不知所誓何事。誓言泄露是不久前女真人搶劫太廟中祭器后,忘了關門,人們方得一睹此碑尊顏。
趙檉瞅瞅門外未見一人,想想這碑上內容早就泄露,一人知道也就等於大家都知道了,只是都揣著明白裝糊塗。自己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掩耳盜鈴之嫌,外邊那幫人肯定也都暗自得意,有此碑在此,你便不敢殺我們了!
「哼,拿我當猴兒耍呢!」趙檉讀罷,對著碑施禮,暗暗冷笑,世界上比死可怕的事情多了,殺不了你們也有的是辦法『折磨』你們。
祭告完天地、太廟,趙檉回到大慶殿,太后已經撤簾表示歸政,他登上御階,李綱將放於寶座上的龍袍披於他身上。趙檉穿戴完畢,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接受群臣拜賀,在震耳欲聾的『萬歲』聲中,他成了大宋第十任皇帝!
在禮部官員宣讀完冗長的即位敕文以後,又由楊時宣讀李綱任尚書左丞,宗澤任樞密院知事的制詞。兩個人的升遷,讓眾人頗感意外,因為這兩個人都是前朝舊臣,李綱曾在前朝為相卻被罷黜。尤其是宗澤為樞密院使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他雖能幹,但是其畢竟曾經是康王帥府的副帥,是對頭的屬下啊!
這不禁讓群臣多了絲遐想,一朝皇帝一朝臣,新君即位應該是犒勞跟隨自己的近臣,將重要的崗位安排親信,現在卻安排了兩個『外人』,是他無親信可用,還是另有打算呢?
這不是他們多心,此次新君即位只任命了三省中的尚書省執政,而中書和門下兩省執政空缺一直空缺,這次也沒有任命新人。讓大家不得不懷疑官家是想留給自己的親信;或是故意為之,是想削弱相權,增強皇權,剝奪士人共治天下的權力!
站在群臣之中的黃潛善和汪伯彥看著得意洋洋的宗澤,聽著制詞中對他的讚美和褒獎眼中都能噴出火來。他們又偷眼瞅瞅南班中蔫頭耷腦,斗敗的公雞一般的康王心中更為沮喪,看來自己的官也當到頭了,誰讓自己不長眼,跟錯了人,這輩子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臣蒙陛下天地之賜,雖粉骨靡身,何以報稱恩寵之萬一。然而臣庸德薄才,又何以當此大任,伏望陛下俯回天命,特賜追寢,另命賢臣,以安愚分!」
「聖恩如天之廣大,而微臣雖有執鞭隨鐙之心,卻無撥亂反正之才。樞府乃本兵之地,任重責大,用人當否,系國家之安危存亡,伏望聖慈特寢成命,更擇賢才!」
制詞讀完,兩個身穿紫袍,手執象牙笏的新任執政幾乎同時走出班列,跪倒在地,連連叩頭謝恩,照例得謙虛一下。趙檉擺擺手,說了幾句勉勵之詞,李綱、宗澤兩位宰執領群臣再次跪拜,便算是走完登基的程序,而大宋也掀開了新的一頁。
趙檉端坐於上,面色沉靜,看出悲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雙拳緊握,雖不知未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但是也必須頑強的走下去,開始新的奮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