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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防人之心

  ()東行的使團隊伍浩浩蕩蕩,每日他們只行六十里,王爺和使者入住驛館,其他人就在城外五里地方紮營,嚴禁靠近城池。這日剛過午時使團行至草城川打尖,然後穿過岢谷準備晚上在岢嵐軍宿營。 

  「叫鄭防範使來見我!」人馬剛剛停下,草城川巡檢已經命人搭起了篷帳準備好食物和馬料,安排使團休息,趙檉下馬進了篷帳水還沒喝一口便對見喜說道。 

  「是,二爺!」見喜看王爺面色不善,趕緊命人去找,他上前伺候王爺洗漱。 

  「一群狗屁不如的東西!」王爺擦了把臉漱了口,嘴好像沒涮乾淨,將毛巾扔到盆中罵道。 

  「二爺,什麼事情惹得您不快了,先喝口茶,消消氣!」見喜使了個眼色命帳中的人全部退出去,捧上杯茶說道。 

  「不能往前走了,這群笨蛋怎麼這麼安排行軍路線!」趙檉拍著桌子說道,即使作為伴使他也只知道目的地,而不了解具體的行軍路線,都是由防範使鄭浩然安排。 . . 

  「王叔,叫侄兒何事?」鄭浩然聽說王爺召喚急匆匆的跑來道。 

  「我們行軍的路線有問題,不能這麼走了,立即改道!」趙檉喝了口茶說道。 

  「王叔,這個侄兒也做不了主!」鄭浩然看著怒氣沖沖的王爺說道。 

  「每日的行程不都是你們國信所安排嗎,怎麼你做不了主?」趙檉眼睛立了起來,沉聲說道,意思很明白。如果你給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不要怪本王發火了。 

  「王叔息怒。聽侄兒細說!」鄭浩然也有點慌了,急忙說道。「行走路線都是樞密院安排的,侄兒只是依令行事,做不了主的。」 

  「哼,一幫草包,腦子裡都是屎!」趙檉恨恨地說道,宋軍打仗要依皇上和樞密院製作的陣圖,結果是一敗再敗,走個道他們也想安排,可你倒是動動腦子啊。隨便在圖上一劃就完了。 

  「王叔,這路線有何不妥嗎?」鄭浩然嚇了一跳,腿一軟跪下道,心的話王叔怎麼也爆粗口,不會是罵我?他知道鄭家的富貴如何來的,自己的官兒如何得到的,而自己一旦失去家族的庇護,不知道會過上啥好日子。 

  「起來,沒出息!」趙檉沒想到自己把侄兒給嚇成這樣。難道是自己的王八之氣大漲,「前方乃是岢谷,是通往岢嵐軍的要道,怎麼能隨意讓女真人看清虛實。再者河東乃是邊防重地,城防、道路皆不可輕示於他人,這可比你們收幾張地圖要嚴重的多!」 

  「王叔。教訓的是,可侄兒官小位卑做不得主。上邊追查下來擔當不起啊!」鄭浩然聽明白了,王叔發火不是針對自己。可自己一個小小的八品出京可以抖抖威風,改變樞密院制定的線路圖自己萬萬是不敢的。 

  「本王不管,行軍路線一定要改,避過險隘、重鎮和行軍大道,進入城池要在天黑后才可,天明前必須離開,不得讓女真人有機會窺探城防!」趙檉說道。 

  「王叔說得極是,但路上有時限的,我們擅自更改路線,又不走大路,這許多人行動避然遲緩,不能如期抵達要挨限棒的!」鄭浩然都快哭了,自己早就聽說王爺桀驁不馴,愛惹是生非,便早早和他接上頭,拉上了關係,就怕他發飆,可儘管自己小心翼翼還是逃不過。 

  「你怕什麼,有事自有本王擔當,難道這點事情本王還做不了主嗎?」趙檉聲色俱厲地說道。 

  「侄兒絕無怕事之意,只是擔心王叔不好交待!」鄭浩然苦著臉說道,既然你不怕,天塌下來有你頂著,可挨了罰別拿我撒氣就好。 

  「嗯,還算聽話,本王不會虧了你的,好歹你還叫我聲王叔!」趙檉笑了,誇了他兩句道。 

  「全憑王叔做主,侄兒這就安排下去!」鄭浩然施禮道,這更改路線也是件麻煩事兒,不但要重新挑選嚮導,還要告知地方州縣,這跑腿兒的事情還得自己張羅。今日是無法再改變路線了,只能隨便找了個理由將出發的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個時辰,等他們到達岢谷時天色已暗,谷中更是幽深黑暗,到了岢嵐軍州城天已經黑透,也只能看清模糊的城池輪廓,想看清其中虛實得長雙夜視眼。 

  鄭浩然想通了,也學乖了。王爺是河東宣撫使,只要在他的地盤哪個人敢違拗,別說耽誤一天,就是耽誤十天,讓他們給出個證明誰敢說個不字,自己也就別先吃蘿蔔淡操心了。而他也會將第二日的行軍路線和目的地早早通知王爺,再得到他的認可后才會執行,原本是派在老鼠身邊的貓,現在貓倒成了老鼠的幫凶。 

  王爺這麼一折騰,大家就跟著遭點罪,大路不走走小路,有車不坐騎馬行,天天起早貪黑的趕路,而沿途的州縣也得到王爺的密令,一切從簡,不得鋪張浪費,送給女真人的禮物更是要節省,只需些當地土產即可。 

  面對這些小困難,完顏斜也免不了抱怨幾句,大宋的交通狀況怎麼比之遼國還不如,儘是些人馬難行的單行道,地方也是窮困,根本就沒有傳說中遍地流金,繁華似錦的情景出現。然而並沒有能影響到完顏斜也和趙檉的友誼,看他為自己能早日回歸忙前忙后,累得日漸消瘦的臉龐一次次感動的熱淚盈眶,愈加覺得自己這個朋友是真心待他… 

  出了岢嵐軍,使團隊伍折向南過寧化軍、經忻州、孟縣,從太原府擦邊而過轉向東進入平定軍,過了承天軍寨即出了河東,進入河北西路的地界。太行山由北向南迤邐而來,到了這裡山勢更高。由於太行山東麓有大斷層切過,因此東坡特別陡峻,難以攀登,成為晉冀之間交通的大阻。 

  好在老天不滅瞎家雀,太行山內部也有許多斷裂帶,一些沿斷層谷發育的河流,由西向東,穿過山脊,注入華北平原,它們為太行山東西兩方交往提供了天然孔道,他們使團踏上的就是號稱『太行八陘第五陘,天下九塞第六塞』的井陘。 

  古人謂其地四面高平,中部低下如井,因這裡關山環立,地勢險要,所以稱井陘。實際上,井陘是太行山內一條隘道,這條通道扼晉冀交通咽喉,由井陘東出,可直達河北重鎮真定州入華北平原。西出,入晉通太原並可轉入關中地區。 

  「井陘」兩邊石壁峭狹,車不能方軌,騎不能并行,險厭難行,但晉冀間或北方有戰爭,東西兩方行軍多取道於此。特別這裡是關中地區通向河北的驛道所經,這條驛道在真定州與太行山東麓南北大驛道相接,北通薊燕及遼東,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為兵家必爭之地。 

  現在已經臨近元旦,驛道上少有人行,日前一場雪使山路更加濕滑難行,四千人馬的隊伍在山間綿延數里,耳邊儘是人馬粗重的喘息聲。道中的驛站難以接待他們這麼大的隊伍,使團只能趕往井陘縣治天長鎮宿營,所以儘管不好走也得走,否則就得在野外凍一宿,而且這個時候天黑的早,晚上趕路更加危險。 

  疾行一日,隊伍終於到了天長,當地早已將驛館收拾妥當,備好酒宴給他們洗塵。大家累了一天,興緻都不高,喝了幾杯酒,說了幾句過年話便草草散了,趙檉送完顏斜也到他的院中,便準備告辭。 

  「兄弟,到我房中歇歇,咱們兄弟多日未好好說話了!」完顏斜也進了院拉住趙檉的手說道。 

  「呃…也好!」趙檉猶豫了一下答應了,這防範使是自己人已經查明,可保不齊他們這些人中還有釘子,以便相互牽制監督,但看著完顏斜也的熱情勁兒又不便拒絕,便跟了進去。 

  「兄弟,前方離燕京不遠了?」完顏斜也一進屋便迫不及待地讓勿古魯給他燒上煙泡先過下煙癮。 

  「出了井陘關,再北行五百里便到了,老哥是不是想家啦!」趙檉坐在軟榻的另一頭,轉臉說道。 

  「唉,有一點,但總覺心中沒底,十分難安!」完顏斜也抽了兩口面帶憂鬱地說道。 

  「呵呵,老哥是怕了!」趙檉喝了口勿古魯端上的茶水笑道。 

  「怕?!我自能拉開弓就隨父兄四處征戰,殺人無數,從不知道什麼叫怕!」完顏斜也對趙檉的話十分不滿,坐起身子說道。 

  「老哥勿惱!」趙檉看他急了,笑著擺手道,「令皇兄阿骨打宅心仁厚,尊諾守信,是一位有道之君,而據傳聞其龍體欠安,若有不測,其必會遵守祖制傳位於吳乞買,而吳乞買…嘿嘿,老哥是怕他將來不肯傳位與你,而是給了他的兒子,對否!」 

  「這…兄弟怎知皇兄有恙,肯定是胡亂猜測!」聽罷趙檉的話,完顏斜也往前出溜了下又躺下了。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來迎你回去的你朝使者那日向我打聽河東可有名醫,問是誰有恙,他卻不肯言,我猜也只有令皇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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