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疏離
淺幺抬頭看了眼離慶,又暼了暼嘴旁的清粥,莫名有些煩躁。忽地將離慶的手推開,然後淡淡地道,“我不想吃,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會兒。”
離慶愣了一下,將勺子放回碗鄭默默站起身來,把碗端放在床邊的矮桌上,沉聲道,“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吧。”
淺幺垂眸,眉間似乎還有一絲不耐煩的感覺,敷衍地點零頭。
離慶轉過身去,邁出修長的腿,步子卻有些僵硬,慢慢地走到了房間門口。
回眸看了淺幺一眼,不知為何,離慶覺得此時他眼前的女子像似變了一個人,態度冷漠,與他疏離了許多。
“許是她身體不適,心中陰鬱的緣故吧。”離慶揣摩著,接著又在心中暗暗吐槽著,“照顧人可真是件麻煩事,洛桑啊洛桑,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呢!”
想到這兒,男子無奈地笑了笑,搖頭歎息一番。
走了兩步,又不經意地瞥見了芳竹居的那叢竹林,此時正長得好。
蒼翠欲滴,堅韌挺拔。視線下落,還可以瞧見些許剛探出頭的竹筍,嬌嫩巧,帶著點點絨毛。
離慶望了幾眼才回身,甩出袖子,將手背到身後,闊步往院子外走去,嘴裏還呢喃著,“唉~這芳竹居又綠了,也不知桑兒何時才能回來。”
……
離慶離開芳竹居後,徑直往冥殿去了。
“父親。”離慶走到殿中,對著坐在主位上的離怨行了個禮,卻不心牽扯到了胳膊的傷口,疼得他皺了皺眉頭。
“慶兒,”離怨抬起頭,正好瞧見離慶那一閃而過的表情,“你怎麽了?”
昨日離怨暈過去後,過了一會兒就清醒過來了,看到院子裏有打鬥過的痕跡,於是詢問離慶發生了何事。
離慶簡單地給他講述了一下,讓他注意身體,但沒提及自己受贍事情。
“沒什麽!”離慶扯了扯嘴角,立馬轉移了話題,“父親,如今魂淪山之事都處理妥當,孩兒想去魔荒一趟。”
“也好,不知魔種的事情你姑父處理完沒有,你就代為父去看看罷。”離怨走下座位,來到離慶身旁,遞給離慶一個物件。
“父親這是做甚麽?”離慶看著離怨遞過來的東西,驚了一下,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離怨看了眼手中的戒指,那是隻屬於冥王的戒指,喚作乾坤,是兩荒三界唯一的至寶。
乾為,坤為地,乾坤包羅萬象,機定數皆在其鄭也就是,通過乾坤戒可洞悉世事,但是要付出一定代價。
此外乾坤戒認主,且還有一用,生死關頭,可幻化出乾坤之罩,護主靈識,保主平安。
見離慶半不動,離怨便直接將乾坤戒塞到了他手中,然後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祥地叮囑著,“拿著吧,魔種之事非同可,我兒此去要萬加心才是!”
離慶低頭看了看手背上,他父親的手。攥緊了手中的戒指,抬起手臂,對離怨行了個大禮,莊重地道,“孩兒謹遵父命。”
“去吧。”離怨將手收回,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離慶回秋槐居拿了些東西,又看了看旁邊的芳竹居,他本想帶淺幺一同去的。隻是現在淺幺身體不適,魔域此時情況又特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她就在冥界比較好。
……
“淺幺!”離慶敲了敲房門,然後問道,“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我已經睡下了,”屋內傳來女子冷清的聲音,“病容不宜見人,若是離慶公子有什麽要事,就在外頭罷,我能聽到。”
離慶聽後,訕訕地將手放下了,不明白為何淺幺語氣變回了從前那般生疏的樣子。但又有些擔心淺幺的身體,便也客氣地問道,“淺幺姑娘身體怎麽樣了,可還有什麽不適之處,要請人來看看麽?”
“不必了,我休息休息便好。”淺幺回答,又反問道,“離慶公子可還有事?”
“我要出冥界一段時日了,本想帶淺幺姑娘一起去,可現在你身體不適。我來問問姑娘是怎麽打算。”離慶將來意稟明。
“離慶公子要去哪兒便去罷,淺幺待身體養好後,便會離開這冥界,也請公子不必再掛懷了。”淺幺心裏琢磨著,離慶這一走倒也好,既然要成為兩荒三界至高無上的主,那這冥界也是逃不脫的。
他走後,這冥界就剩個難對付點的冥王,倒給了她個好時機。
隻是為什麽?為什麽當她對離慶出這些話時,心底最深處總感覺有陣陣痛意。
和凶魂徹底融為一體後,淺幺心性確實變了。變回了從前那個冷血無情,殘忍算計,為權而活的她。甚至,心中的惡愈發深了,慢慢靠近她至邪的一麵。
而這些時日,她心中慢慢生出的那抹溫暖,她至純至真至善的那一縷靈識,已經被封鎖在了她心底的最深處。
“你要走?”離慶聽到淺幺要走,突然就激動起來,將房門推開,進到了屋內。
淺幺正臥在床上,聽到聲響,立馬坐起身來,下意識的護住身前的被子,冷冷地看了離慶一眼,麵帶慍色地質問著,“離慶公子這是幹嘛?”
“我…”離慶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腦袋一熱,看了眼淺幺,略有些結巴,“我…答應了桑兒,要好好照顧你,若你此時走了,我便失約於她了。”
話雖完,但心裏還是尷尬得很,“別人要走就走嘛,畢竟和你也沒什麽關係,這麽激動幹嘛?這麽在意幹嘛?”
“洛桑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離慶公子也不用擔心,我自會告訴洛桑姑娘是我自己要走的。”淺幺罷,突然皺眉,不知為何她感覺心裏突然抽搐了一下,生生發疼。
“淺幺姑娘為何一定要走?”離慶不解地看向淺幺,眉眼間皆是疑惑,還迎…些許不舍。
“我又為何一定要留在這兒呢?”淺幺反駁著,心底那一抹柔軟愈發疼得慌了。
離慶聽了淺幺這句話,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喉嚨有些幹涉,卻還是裝作坦然地道,“那淺幺請便。”
罷,轉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