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這樣就好
第667章 這樣就好
此刻，以九木苑苑長為首的九木苑眾人看著緋世樹出現的方向，激動到淚水漣漣，無法控制。
「師祖……」
萬萬年間數不勝數的九木人與緋世樹的羈絆，無法忘卻，也不應忘卻。本以為師祖已然逝去，但蒼天有眼，師祖竟然重獲新生了！
見九木苑眾人激動至此，泯然也悄悄鬆了口氣。緊接著，她將視線放在了一直怔怔看著自己的公儀類身上。
「公儀叔父，你應該知道了，我不是庄生的女兒。」
公儀類安靜的看著泯然，心中驀地有無限酸澀。他自然知道泯然不是庄生的孩子，畢竟，卿子晏之前已經將他和李酒之女的事情宣揚的到處都是，再加上今日這場大鬧，公儀類想不知道都難。
那麼，既然泯然不是庄生的孩子，那庄生呢？
他的庄生呢？
泯然輕輕摸抹了一下胸口，一具被冰封住的屍體出現在泯然身前。當看見那具屍體的瞬間，公儀類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具屍體是……
庄生？
不錯。正是庄生。
即使被重重寒冰裹著，那個安靜閉著眼睛的男修也難掩儒雅氣質。想來這男修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個溫文儒雅的翩翩公子。
當初，娘親將庄生的屍體交給自己的時候也說過，日後一定要將他還給公儀類。因為這是庄生的遺願。
她好歹也用了庄生女兒的身份多年，如今，怎麼也得完成庄生最後的一個願望。
也算，償還公儀類這些年的呵護之情。
將那具包裹在寒冰中的屍體緩緩送到公儀類面前，公儀類不可置信的渾身顫抖，然後緩緩伸出手，將公儀類抱在懷裡。
即使這麼多年沒見，但公儀類依舊可以準確的說出庄生身上的任意一個細節。與面前這具屍體正好一一對應，沒有絲毫差別。
「庄生……」
庄生曉夢迷蝴蝶，即使明知道這前方是一場無法企及的虛幻之夢，但公儀類甘之如飴。
數年前的一場相遇相知相識相愛，足以慰藉他接下來的整個人生。
公儀類抬頭看一眼泯然，真心感激的開口。
「多謝。」
然後，公儀類帶著雲瀛洲眾人，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這一場叔侄之情，還是到此為止較好。
看著公儀類等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泯然收回視線，看向蠢蠢欲動的鮫人皇陵玉。
「我許下的承諾，自然會實現。」
隨手扔過去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人偶，陵玉連忙接住。眾鮫人發現那竟然是和陵玉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偶！
此時，陵玉的一隻眼睛轉為黑褐色，明顯是皓玉出來了。
此刻的他有些驚訝。
「陵玉，你做什……」
話音未落，泯然緩緩開口。
「陵玉，出來。」
此話一落，陵玉渾身一顫，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眼珠子黃褐色的鮫人皇突然從陵玉身上緩緩撕扯出來。看樣子極為痛苦，因為陵玉臉上的青筋都緊繃起來，一跳一跳的，昭示著主人的痛苦。
但好在這個過程持續時間不長，很快的，陵玉的靈魂就從身體中抽取出來，注入到那具傀儡人偶身上。
下一刻，陵玉緩緩睜開眼睛，輕輕活動了幾下身子，驚訝的發現，這具傀儡人偶使用起來竟然和他的真身一樣自如。
此刻，對上皓玉憤怒到幾乎噴火的眼睛，陵玉難得心虛片刻，然後綴在皓玉身後屁顛屁顛的走了，看樣子，是得好一陣解釋。
緊接著，泯然看向了庄芯妍。以及跟在她身邊卻依舊紅顏知己好幾個的陳天賜。
對這二人的關係，泯然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如今，她既要走，就得給庄芯妍一個忠告才是。
不見泯然如何動作，就已經來到庄芯妍面前。
「是要仙途，還是要道侶，你總得做一個選擇。切莫兩者都想要，卻兩者都失去。」
庄芯妍的剪水秋瞳閃了閃，裡面似乎有光暈在閃爍。她也算了解泯然。既然泯然將他們這一群人都關照到了，那也就說明，泯然要離開了。
她怎麼捨得？
但，泯然如今已經是渡劫期修士，修為這麼高，理當去看看更好的風景。修士修仙，不就是為了成仙嗎？
所以，庄芯妍低頭掩下眼中的哀思，眼角淺淺劃過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然後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她有好多的話要說，好多的話想說。她想說，泯然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想說，泯然你沒有做錯。但……
卻還是沒能說出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替我跟郝亦云道個別。還有，是我對不住他。』
庄芯妍在難過之時突然聽見泯然近在咫尺的聲音，心中又是一陣酸澀，忍不住落下成串的淚珠來。
見她這樣，泯然手指微微一動，但最終還是沒能說什麼。緊接著，泯然輕輕從庄芯妍身邊走過，重新回到小白花身上。只有庄芯妍知道，在泯然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手裡多出了一枚儲物戒。
此間事已了，如今，剩下的，也就是跟九木苑之間的關係了。
泯然當空而立，手指微微一伸，一枚代表著九木苑弟子的令牌驟然射出，落在墨痕懷裡。
「我李泯然，自此叛出九木苑，日後，與九木苑再無一絲瓜葛！」
「泯然！」
幾聲驚呼瞬間響起，但泯然並沒有去看。她此番殺了世家宗門一半以上的人，他們怎麼可能不記恨？且她就要離開漣源大世界，這些人的恨意自然而然會轉移到與她相關之人身上，首當其衝的，就是九木苑。
所以，她是一定要叛出九木苑的。
這是為了所有人好。
九木苑苑長死死摁住激動不解的竺宓等人，眼神示意墨痕收起那枚令牌。
墨痕顫抖著雙手，他一邊想著孤身一人的泯然，一邊想著身後無數的九木苑眾人，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但最後，他還是緩緩拿起了那枚令牌。
「……好。」
九木苑從此，與殺盡漣源大世界世家宗門大半修士，斬殺親父的逆修李泯然，再無瓜葛。
低頭看著底下墨痕低垂著的眉眼，以及眼中根本抹除不掉的紅意，微微笑了。
在今日之前，泯然就已經預料到如今的情形。
她走之後，必將遭受萬人唾罵，她必將遺臭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因為她殺了世家宗門這麼多人。他們不敢也不能對她做什麼，所以，這身後之名，怕是好不了了。
但是，她後悔嗎？
從不！
所以。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