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番外 謝玉湄(五)
第六百九十六章番外 謝玉湄(五)
謝玉湄(五)
謝玉湄去京城其實有兩重打算,一重是想走走大房的路子,看看有沒有賺錢的營生。
這些年她存了不少錢,放在錢莊也生不了幾個錢,她得另想辦法;
第二重她想找京裏的名醫診診脈,自從滑了一胎後,她始終沒有身孕,蘇州府這邊的郎中診了脈,都說不出個道道來,她想去京中瞧瞧。
讓陳清焰答應是件極為簡單的事情,她隻需說一句話“自己的娘家人都在京中”,娘家人也包括那賤人,陳清焰能不同意嗎?
這個男人可是做夢都叫著那賤人的名字呢!
吳氏對男人帶姨娘上京的事兒很有些看法,暗下勸了幾次,見勸不動,才把謝玉湄叫到跟前,酸酸的說了幾句“好好照顧爺”之類的話。
謝玉湄看著她絞著帕子的手,心裏止不住的冷笑。
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對陳清焰是有情的,否則也不會天天等到他回府歇下了,才肯落了院門。
她以為憑著自己的溫柔和體貼,總有一天能讓男人喜歡上她,可惜啊,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早就給了別的女人。
…
再次回到京城,謝玉湄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謝家還是那個謝家,但每個人卻和從前大不一樣。
老爺老了,臉上布滿了老人斑,看到她的時候,眼神唰的一下滑了過去。
這個老不死的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從前自己在謝家活得風生水起,隻因為老太太。
顧氏也老了,氣焰和從前完全不能相比,不知道是因為愧疚二姐姐這條命呢,還是被男人納妾給鬧的。
倒是管氏瞧著氣色還行,隻這嘴皮子功夫利落了不少,話都往人心尖兒上戳。
她如今也有這個底氣,仗著背後有那賤人撐
腰掌了家,也不用把人放在眼裏。
若換了從前,謝玉湄必要和她鬥上一鬥,如今她也學乖了,千年難得見一麵,還鬥什麽呢。
隻是謝玉湄做夢都沒有想到,閔姨娘竟然跟了大爺,這和邵姨娘找小廝鬼混有什麽區別?
不過一個鬼混的是下人,一個鬼混的是主子。
不一樣的是,邵姨娘被人罵水性楊花;而這個閔姨娘卻隻被人按了一個“迫不得已”的名頭。
謝玉湄看到謝玉淑的那一瞬間,終於怒火中燒了,這個丫頭明明長著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臉,卻稱呼大爺為“父親”,也虧她叫得出口?
果然,有賤人的娘,就有賤人的女兒!
…
回到杜府,夜間,陳清焰回來問起白天的事情,謝玉湄倒也不瞞著,一一道來。
末了她看了看男人的臉色,又添了一句:“再怎麽說,那丫頭也是我們二房的女兒,傳出去像什
麽樣?不該不管的!”
其實“不該不管的”前麵,她故意少說了幾個字--高玉淵。
果然,肉眼可見的陳清焰的臉色變了幾變,他沉默了許久,掀簾而出。
謝玉湄知道他去了書房,這個名字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每提起一次,他都需要時間來把這根刺拔去。
她心裏感覺到陣陣的快意。
怎麽,就許你一次次在我身上叫著那賤人的名字,往我心頭紮刺,就不許我往你心頭紮上一根,如今那賤人和李錦夜琴瑟合鳴,你陳清焰終其一輩子,在那賤人的心裏,也隻是個過客而已。
…
最後一次見到那賤人,整個大莘都已經天翻地覆,皇帝死了,李錦夜雷霆萬鈞地控製住了整個大莘,他馬上要登基。
謝玉湄原本不想去,但那賤人讓禁衛軍來請
,誰敢不去。
這一路謝承林那個賭鬼都在忐忑,不停的嘀咕說那賤人會不會因為從前的事情,報複他。
謝玉湄真想拿馬糞塞住他的嘴,這個慫男人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那賤人要報複早八百年就報複了,還會等到現在?
她馬上就要做皇後娘娘,一言一行都要母儀天下,她就不相信這個時候賤人會向自己人動手。
…
都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謝玉湄看到高玉淵的瞬間,她就知道自己和她半分不像。
她穿著最精致的衣服,目光掃過來,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勢和凜然,讓人心慌意亂,心生敬畏,那樣淩厲的氣勢和眼神,在自己身上從來不會有,也不敢有。
謝玉湄腦子裏想到了四個字:雲泥之別!
這世上就有一種人,是她什麽都比不上的。
出身比不上;
長相比不上;
聰明比不上;
更要命的是運氣也比不上。
真恨啊!
可惜,謝玉湄隻能暗戳戳的恨了,因為現在那賤人想弄死她,比弄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那天,謝玉湄震驚的不是這賤人作主休了沈青瑤,更不是對她那殺千刀的父親說出“你活不了”這幾個字,她震驚這賤人背後的男人。
一個女人的囂張跋扈,都是她背後的男人寵出來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那個男人還是這麽寵她?
他不厭嗎?
她有哪一點,讓這個男人對她一如既往地死心踏地?
謝玉湄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更讓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的是,李
錦夜竟然放棄了皇位,帶著那賤人銷聲匿跡了。
皇位啊?
那可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它代表著權力,財富和生殺大權,多少人為了它前赴後繼,爭得你死我活?
若他們坐了皇位,自己就算和那賤人再深仇大恨,明麵上她們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啊,有了這一重保障,她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整個蘇州府的大官小官,都要把她供起來啊!
謝玉湄覺得心像是被一隻巨手掏空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襲擊了她,她低下頭,迎著獵獵的風,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突然,她拎起裙角不管不顧地衝進陳清焰的書房,怒吼道:“他為什麽不要?他明明可以一步登天的?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陳清焰嘴唇動了動,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半天都沒有說出來。
“來!”他麵色柔和地衝謝玉湄招招手。
謝玉湄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溫柔,茫茫然走過去,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