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死就死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死就死吧
謝奕為長眉一挑,慢悠悠道:“王爺回朝八年,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到今天,這其中艱辛,王爺心裏比誰都清楚。寒先生說王爺先天不足,不足在母族。母族不僅毫無根基,還拖累了王爺。”
李錦夜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沒有說話。
“王爺娶阿淵,是為情,若放在普通男人身上,這便是有情有義,但於一個未來的帝王來說,娶阿淵無異自絕後路,阿淵姓高,高氏一族在皇上心中是個什麽地位,天下皆知。”
李錦夜深諳人心,又何嚐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站起來拍拍謝奕為的肩膀,“所以,你便想彌補阿淵家世上的不足。”
謝奕為點頭道:“阿淵無父無母,唯有我這個三叔,她盼著我夫妻恩愛,舉案齊眉,若我也這樣想,便是極大的自私。”
李錦夜:“不僅她盼著,我也是盼著的。”
“若我不是她三叔,王爺也盼著嗎?”
謝奕為用一種極為冷靜的聲音道:“更何況這世上有幾對夫妻像王爺那樣,是你情我願,恩愛不疑的?”
李錦夜啞然無語。
“所謂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謂的門當戶對,哪是對的夫妻二人本身,真正對的是雙方的家族,若於家族有利有益,這樁親事,便是好親。”
謝奕為深吸一口氣又道:“王爺,永昌侯府的這門親事,於我,於王爺都是好親。”
“於我的好處,我是知道的;於你呢?”李錦夜問。
“於我…”
謝奕為一愣,半晌才道:“於我而言,娶誰不都一樣嗎,我又沒有情投意合的女子。阿淵怕
那姑娘太厲害,我吃了虧,我卻覺得自己身邊正需要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為我打理內宅,生兒育女。”
李錦夜僵立良久,“這事,你和寒先生聊過了嗎?”
“剛剛聊過,寒先生說永昌侯雖是四侯之末,但能為一個庶女出頭,想來家風不錯,這樣的人家教養出來的姑娘,應該不會太差。寒先生還說,若兩家聯姻,我在戶部多了一個幫手,王爺於朝中,又多了一族人的支持,兩相得益。”
謝奕為上前一步,正色道:“我說不動阿淵,還請王爺幫我想想辦法。”
李錦夜看著他的眼睛,暗下歎了口氣,心道:自己要說動的哪是阿淵啊!
…
子時,夜涼如水。
李錦夜走到客房門前,剛要敲門,卻見門吱啞一聲打開。
門裏,蘇長衫一愣,“深更半夜的,你不摟著你家王妃睡覺,來我這裏做什麽?”
“你不在房裏好好睡覺,開門做什麽?要去哪裏?”
蘇長衫眼神閃爍,避開李錦夜的目光。
“去找謝奕為?”
被說中了心事的蘇長衫愣了愣,隨即大大方方笑道:“怎麽的,難道還不許我找他聊聊天,喝喝酒什麽的?”
李錦夜一皺眉,低聲道:“我正要與你說這事。他剛剛來找我,說願意娶沈五小姐。”
血液瞬間狂奔起來,蘇長衫胸口一片發麻,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李錦夜見他神色不對,忙重重的拍了他幾下。
蘇長衫用力咳嗽幾下,微微麻木的血液這才往四肢流去,他目光一點點抬起:“你是來勸我的?”
“我不來勸你。”
李錦夜冷靜地看著他:“你和虛懷都是我過命的兄弟,我盼著你們好。你若喜歡的是個女子,我便是綁,也幫你綁回來。”
蘇長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所以呢?”
“所以,如果他願意和你…這門親事我拒了去;如果他不願意,他的婚事你不允許從中作梗。”
“你是想讓我,讓我…”
蘇長衫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眼神有種心如死灰的絕望,喃喃道:“你當我沒想過嗎?我連做夢都想的。”
“你心裏很清楚,那人不會同意。”李錦夜幫他把事實說出來。
蘇長衫聽見“噗嗤”一聲,感覺自己的胸口被戳了窟窿,寒風呼呼的往裏麵鑽。
“長衫,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到底要如何?”李錦夜放柔了聲音,拍拍他的肩走進夜色裏。
蘇長衫踉踉蹌蹌回到房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中,眼神是直的。
說?
不說?
接受?
拒絕?
…
翌日,一早。
蘇長衫和謝奕為吃罷早飯,便坐車離開莊子。
玉淵等馬車消失成一個點後,才扭頭道:“世子爺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莫非是病了?”
李錦夜笑道:“莊上條件差,他怕是一夜沒睡好。”
“對了,他這一趟到底來做什麽的?”玉淵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李錦夜拉著她往回走,“他說了,京裏呆著嫌悶,想過來瞧瞧我們,鬆快一日。”
玉淵一聽這話,歎口氣道:“你這麽一說,咱們也沒幾天逍遙日子過了。”
“不想回京?”
“不想!”
李錦夜隻當她怕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柔聲道:“有我在,別怕!”
哪知玉淵瞪了他一眼,嗔笑道:“兩個側妃,削尖了腦袋在你麵前晃啊晃,晃得我頭都大了。”
“不應該是我頭大嗎?”李錦夜露出一個可憐的笑容。
玉淵先是愣了愣,隨後捂嘴笑起來。
…
一夜飄雪,官道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馬車駛在上麵,車軲轆吱吱啞啞。
蘇長衫來的時候騎馬而來,回的時候天寒地凍,他坐上了謝奕為的馬車。
馬車並不寬敞,兩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坐進去,立刻顯得有些擁擠。
蘇長衫一夜沒睡,一上車便左搖右晃,像個不倒翁似的。
眼看他幾乎就要順著馬車壁滑下去,謝奕為捉住他肩膀扶了他一把,“要不要靠著我睡一會?”
“要!”
蘇長衫毫不客氣的靠過去,抬頭專注地看了眼謝奕為的側臉,心裏咬牙切齒的想:死就死吧!
“奕為兄,有一個人,我喜歡他好些日子了,沒敢讓他知道,每天就刻骨銘心的想著!”
謝奕為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咧出個笑:“啊,誰家的姑娘啊,快說與我聽聽。”
蘇長衫咬著牙,沉默不語。
“你看你這人,還當不當我是朋友?這姑娘叫什麽?今年多大了?性子怎麽樣?模樣耐看不
耐看?”
謝奕為絮絮叨叨個沒完,蘇長衫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謝奕為,不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