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安

  第三百零三章安


  誰暗中使壞,玉淵不擔心,蘇長衫沒說,多半是有把握的。


  回到房裏,摒退下人,把已用胸口捂熱的信拿出來看,信上隻有一個字:安!


  寫得剛勁有力,卻讓玉淵牙齒恨得癢癢,好氣啊,多寫一個字會死嗎!

  但轉念一想,他那頭忙成這樣,能給她寫個安字,已經很好了,得知足!

  玉淵聽著自己心裏打架,又猶豫起要不要回信。


  回吧,寫什麽?

  不回,是不是又失了禮。


  幾番焦灼之下,她索性把信往枕頭底下一塞,暗自生悶氣起來。


  這悶氣其實生得很沒有道理,不過是今天在看病時聽病人聊了幾句閑話。


  閑話說兩廣暴動,總督大人想要保命,十有八九要收買安王,人心所求不過財色權欲幾個字。


  財這個東西李錦夜多半是會收的,欲呢?

  玉淵想到這裏覺得牙根癢,迫切想要找東西磨一磨,能磨她的,隻有醫書。


  幾頁書看下去,她的心漸漸沉下來。


  …


  不過,玉淵還真是冤枉了李錦夜,世間再有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斷斷比不過他心裏藏的諸多東西。


  所以,就算程德龍送了三五個絕世美女,他也是懶得多看一眼的。


  寒先生冥思苦想了幾夜,到底是想出了一個辦法。


  此次福王給的名單當中,有個叫施典章的,進士出身,原來任江南道監察禦史,後任廣東知


  府。


  這人雖然也是福王的人,卻和程德龍不怎麽對盤。他的嫡長女十年前嫁入程家,沒幾年就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可以在這人身上做做文章。


  李錦夜立刻命青山去查施典章的底細出身,五服以內的親戚,還有他女兒死的真正原因。


  兩天後,青山蓬頭垢麵的回來,連吃了五碗飯後,說出了施典章女兒死的真正原因。


  原來,這個施氏天生一副媚態,隻要男人一挨身子,便軟成一灘水。做兒子的喝了幾杯薄酒,沒忍住,炫耀了幾句,被公公程德龍聽見,就起了色心,找機會睡了施氏一晚,果然好滋味。


  施氏大家閨秀出身,怎堪受辱,當天夜裏就一條白綾把自己給吊死了。


  這事必屬於醜聞,程家自然瞞得死死的,對外隻說施氏因為不生養,自個想不開上吊死了。


  這事糊弄別人可以,糊弄施典章可不行。女兒身邊的陪嫁丫鬟軟硬兼施一嚇唬,就知道了真相。


  想著自己苦命的女兒死得這樣慘,施典章明麵上不吱聲不吱氣,暗下卻偷偷搜集程德龍的罪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他要把姓程的弄死。


  當夜,李錦夜書房的燈亮了整整一夜。


  又過幾日,暴動已經完全壓製下去,幾個帶頭人也都被砍了腦袋,作為欽差大臣就剩下一件事:調查暴動的原因。


  李錦夜就在這時,悄悄地把程德龍叫來,命亂山呈上紙。


  程德龍驚疑不定的接過來,上麵有幾個名字,赫然是自家主子的筆跡,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第一個。


  “程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趟本王出來,好歹要給皇上和天下百姓一個交待,這交待如何做,本王為難的很。


  “下官願為王爺分憂。”


  “不瞞你說,這名單是你的主子給我的,讓我盡量保住這幾個,但是事情鬧這麽大,都保下


  來,是萬萬不能夠的。”


  李錦夜聲音一沉:“程大人,你說舍了誰呢?”


  “他!”程德龍半分猶豫都沒有。


  “你是說…施大人!”


  “沒錯,這人貪得最多,又是百姓的父母官,這次暴動就是因為他失職引起的。王爺,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


  “那你的主子那邊怎麽交待?”


  “主子那邊,我會親自書信一封,向他稟明事情經過,王爺放心,下官絕對不會讓王爺為難。”


  說罷,程德龍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躬身向李錦夜塞了過去。


  李錦夜接過來,捏捏厚度,滿意的笑了。


  程德龍一看安王收了銀票,懸了好多天的心,終於落回去,美滋滋的走了。


  他一走,後麵屏風裏走出來一個人,臉上的怒色掩都掩不住,正是施典章。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安王麵前,“求王爺救我一命,我施家所有人願為王爺做牛做馬,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是夜。


  安王夜宴群臣,然而就在歌舞將近高/潮的時候,外頭闖進幾十個黑衣人,手拿長刀,衝著安王便刺了過去。


  程潛帶著八十護衛,奮力保護,群臣嚇得尿褲子的尿褲子,鑽桌子的鑽桌子。


  半盞茶後,黑衣人死的死,傷的傷,一個都沒有逃掉。


  堂堂安王被行刺,李錦夜怒及氣及,命程德龍無論如何都要敲開賊人的嘴,說出幕後指使者。


  程德龍裝模作樣的上前,其實這些人都是他府裏養的死士,之所以演這一出,隻為了咬出“


  施典章”。


  哪知上了大刑,咬出來的卻是他作夢都沒有想到的三個字--程德龍。


  程德龍猝不及防,拿起長劍便將人刺死,再問一個,又是同樣的三個字。


  李錦夜幽幽一聲歎:“程大人,沒有想到你恨本王至此,虧得本王還想放你一馬,看來…是不成了!來人,拿下,查抄總督府。”


  程德龍連連喊冤枉,頭都在地上磕出了血,形同厲鬼。


  這時查抄總督府的程潛派人來回話,隻說了八個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當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

  光金磚就有整整一屋子,更別說白銀,銀票。統計下來比大莘國的國庫還要豐盈數倍。


  三日後,大獄中悄無聲息的進來一人,正是施典章。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程大人,原來你也有今天。”


  程德龍瞠目欲裂,瞪著施典章,說不出話來,這時候,他才算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夜。


  程德龍在獄中自盡,原因不了了之。


  當晚,一封密信由暗衛帶著飛奔京城,一起帶上京的,還有施典章這些年搜集的程德龍的罪證,直奔福王府。


  施典章看著遠去的快馬,心裏鬱鬱之氣盡出,含淚歎之:女兒,爹爹終於為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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