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郎中

  謝玉淵故意“哎啊”一聲,一碗粥被她潑出小半碗。


  孫老大趕緊站起來去扶女兒,一低眼,看到碗裏隻有米湯,半顆米粒都沒有。


  心裏忍不住咯噔一下。


  “阿淵,你娘的餅呢?”


  謝玉淵弱弱的擠出一個笑臉,扭頭就走。


  “你媳婦不愛吃餅,就喜歡喝粥,昨天阿淵烙的,她都沒吃。”孫老娘睜著眼睛說瞎話。


  孫老大回到桌上,目光掃過眾人的碗,就連孫家最不起眼的蘭花碗裏,都是一半的米湯,一半的米粒,更不要說孫富貴了。


  他的碗裏,幾乎是幹粥,手邊還有一個剛烙出窩的野菜餅。


  孫老大三下兩下吃完早飯,走到灶間,揭開鍋蓋一看,鍋裏空空如也。


  阿淵還沒有上桌呢,她吃什麽?

  瞬間,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深吸口氣,從懷裏掏出半塊碎銀子,也不怕咯腳,塞到鞋底裏。


  吃完早飯,劉氏收拾桌子,洗灶頭。


  孫老大走到老兩口房間,把十文錢放桌上,“爹,娘,這是十天的工錢。”


  孫老爹朝老婆子遞個眼色,一臉慈祥道:“趕了半宿的路,回房歇著吧。”


  孫老大前腳剛走,孫老二後腳扶著牆就過來。


  “爹,什麽時候動手,我等不及了。”


  “娘的,急啥?你把身子給我養好再說。”孫老爹狠狠的剜了兒子一眼。


  老大早晚要走,一個瘋子,一個小丫頭片子,想怎麽弄死她們,就怎麽弄死他們。


  還不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的事!


  ……


  孫老大回到自個房前,左右看了幾下後,把門關上。


  走進裏屋,高氏正在替他縫衣服,阿淵在旁邊打下手。


  高氏瘋歸瘋,做的針線活計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那針角,花樣,方圓十裏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


  他身上的衣服,裏裏外外都是高氏親手做的,工友見了,哪個心裏不羨慕死。


  “阿淵,你過來?”


  “爹,啥事?”


  孫老大脫下鞋子,倒出小半塊碎銀子,“藏起來,誰也別告訴 ,這是爹額外掙的。


  謝玉淵看著手心裏的銀子,眼淚唰唰落了下來。


  半塊碎銀子,是一個壯漢挖死媒十天的工錢,爹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鋌而走險,為的是存錢給娘買個金簪子。


  她這一哭,孫老大的心揪得生疼。


  “阿淵,爹沒用,以後爹一定多賺銀子,讓你和你娘過好日子。”


  “爹平安,就是好日子。”


  謝玉淵擦了把眼淚,淡定的把銀子收進懷裏,“爹睡覺吧,我出去玩會。”


  孫有平臉一紅,雙手搓了搓,知道女兒這是在給他挪地方。


  家裏窮,大房就一間房,房裏一張大床,一張小床,中間用簾子隔起來。


  從前孩子小,他還能深更半夜等孩子睡著了,摟著高氏做那事;現在孩子大了,他總得避諱著些。


  孫老大心想,等攢足了錢,一定給女兒再起一間房間。


  ……


  謝玉淵走出孫家,直奔村裏的郎中家。


  郎中姓張,也不知道跟誰學了點醫術,回村裏自己扯了個門頭,開鋪子看病。


  張郎中醫術不錯,收費又便宜,十裏八鄉的人都願意請他看病。


  平常張朗中很少在家,也巧了,今天天冷,張郎中沒有出診,在家挺屍。


  謝玉淵掀了簾子進去,開口第一句話,就把張屍體驚得炸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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