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抬手撫開她臉側的碎發，眼睛幽黑如浩瀚的夜空，眼睛緊緊打量著她的傷疤，呼出的氣體均勻灑在她的脖頸間，溫溫熱熱的，可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冷意。 

  他手上的動作忽然一滯，問道：「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兩年前被綁架過，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她從容地回答，心臟卻不安地狂跳。 

  「按照現在的醫療條件，就算再嚴重的傷也不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迹吧。」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尋，給人疏遠的感覺。 

  她的心跳一滯，但語氣依舊不緊不慢，沒有過多的猶豫，讓人產生她說真話的錯覺。 

  「對，這種傷口處理得當的話留下的疤痕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深吸一口氣，眼裡閃爍著莫名的水光，聲音變得有些起伏，「但你可以想象，當臉被毀容后，將鹽水倒在上面，還用生鏽的匕首在原傷口上繼續滑動，再用鐵針刺穿皮膚，撒上骯髒的灰塵，那樣的傷口，還可能完全癒合嗎！？」 

  她說得很順暢，這番話半真半假，她的傷疤是假的，更不可能是被綁架時留下的，但她所說的毀容經過確實真的。 

  說到最後，雖然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但後面語氣還是不知不覺地加重，心裡浮現起那熟悉的痛意，她感覺到自己的牙齒間都帶有一種怨恨。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毫不懼怕他的目光。 

  一種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仇恨目光卻從她的眼瞼中迸發出來，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強大得令人無法想象。 

  他靜默地聽著，她說的每個字都像巨石一樣砸在他的心尖上，那種心痛無法用語言形容，他低下頭，一拳用力砸在她身後的樹榦上，留下了點點血跡。 

  他的眼睛因為憤怒而發紅，眼裡數不盡的自責與悔恨，「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看著他的反應，眼裡一驚，但很快恢復了靜寂，「這一切已經過去得太久。。。我。。。似乎已經快記不清了呢！」 

  有時候是因為太想用力地記住，但帶來的痛苦卻讓她整夜無眠，對那些人的恨意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毀容之苦。 

  「但如果我說，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仇恨，除非她們跪倒在我的面前，不然我的戰爭就不會結束，我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哪怕傾盡一生也要復仇的話，你會覺得我的心太渺小了嗎？」她局促不安地看著他，心臟狂跳，好害怕，他的回答會讓她失望。 

  在普通人看來，會覺得她太狹隘，太記仇，不達目的不罷休，為了復仇不擇手段。 

  但他們卻無法想到，在這種處境下，如果她不除去身邊的威脅，那最後被除去的就是她自己。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不干涉。」他淡淡地說，抬腕看了看錶，「去找紅繩吧，再晚他們就要到了，對了，一旦從幻覺中醒來后，它的致幻成分對你就失去了作用，閑雜你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眼神變得更加的堅定，他們心裡的距離似乎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