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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心境

  兩個人漫步出小學校園,已經快十一點,天空上好像要灑下陽光來了。


  看看道路兩頭,楊景行問:“要不要走一圈?”


  齊清諾猶豫懷疑:“沒這麽懷舊。”


  那就上車。


  齊清諾在副駕駛靠坐著,眼睛好像還在回憶,等車子向前開到沒有懷舊氛圍的路上後,這姑娘才說話:“不說話?”


  楊景行說:“有交流。”


  齊清諾卻不知道:“交流什麽了?”


  楊景行不要臉:“我問諾諾喜不喜這個安排,她說喜歡。”


  齊清諾笑:“我的版本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真正憂傷是什麽?”


  楊景行不屑:“男人哪有憂傷。”


  齊清諾估計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憂傷是小學五六年級時見證了父母的大吵架,雖然父母吵過後也沒咋樣,但是齊清諾的內心世界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比較顯著的是突然開始留意男生了,開始想象自己未來的人生甚至隱隱約約渴望另一種溫暖:“……從此就告別無憂無慮了。”


  楊景行失落:“我是帶你來回憶快樂的。”


  齊清諾並沒不開心,隻是想探討一下,是不是大部分人的人生憂傷甚至痛苦都是始於愛情呢?童年多快樂呀,那為什麽要告別童年呢?當然是要承擔社會屬性和責任,然而家庭事業這些東西,都是愛情息息相關的吧:“……有點萬惡之源的感覺。”


  楊景行很可憐:“我有什麽做得不好的,你說呀。”


  齊清諾咯咯,同情或者鄙夷:“如果不是愛情……你會對誰這麽低聲下氣?”


  楊景行立刻昂首挺胸:“我願意,要你管。”


  齊清諾輕笑,然後點頭:“好答案,我也要用。”


  楊景行喜上眉梢:“真的?絲襪……”


  齊清諾卻說:“萬一喻昕婷過去了不適應或者怎麽,你還是把連立新那邊的關係維持一下,多個選擇……”


  楊景行簡直氣憤:“喻昕婷比我還重要?口口聲聲,今天別說這些行不行?願不願意?”


  齊清諾更有火:“別讓我這麽在乎你呀,就不會考慮你的感受處境!”


  楊景行看女朋友一會,嬉笑:“這個缺點,我可能不想改。”


  齊清諾嗬嗬笑:“要不去接一下吧,快到了……”


  楊景行才不肯,齊清諾就給喻昕婷打電話,還是關機狀態,估計飛機晚點,然後也不糾纏這事了。


  行駛路線不對,不是回住處,又往北走了,齊清諾聰明了:“真去初中?”


  楊景行很男人:“失去的東西我要拿回來。”


  齊清諾建議男朋友這麽好卻不一定有奇效的招數別一次用光了,而且自己初中是叛逆期,回憶起來吧:“……我高中回看初中,不可理喻,就像此刻回看吃醋的時候。”


  楊景行認同:“初中當然更可愛,高中就是漂亮了。”


  齊清諾威脅:“別鼓勵我……”


  齊清諾的初中校園比小學大不少,和她畢業的時候比起來並沒發生巨大變化,那些有悠久曆史的建築依然健在,領導人題詞耀眼。如果比較環境,楊景行肯定沒臉帶女朋友去參觀自己的初中。


  在齊清諾的初中生活中占主導地位的是小說和搖滾,因為在課堂上看《垮掉的一代》這種東西而被老師說過“你以後就搞你父親那一套東西”這種話,所以偶爾考個班級倒數也不稀奇了,不過齊清諾也根本不想和俗人為伍,除了德智體美勞全麵優秀的年晴,根本沒啥朋友。


  為什麽說不堪回首不可理喻呢,因為齊清諾知道自己並不是骨子裏叛逆,比如當初喜歡的其實是普通的雞湯和溫暖,但是為了顯得特別就故意看一些聽一些更特別的東西,而且其實是比較在意成績的……簡直太做作了。


  倒是那麽被同學和老師喜歡的年晴,隻有齊清諾才知道她真實的一麵……才是真的特立獨行,大隱隱於市。


  當然,齊清諾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一些代價,就是年晴以優異的成績風風光光考入高中部,自己卻隻能看著父母親有求於人,也就是所謂的走關係。


  如今,齊清諾早已經明白了父母當時帶著自己去給人說好話的用意,也明白詹華雨為什麽能那麽放低身姿,齊達維能聽得下簡直有些諷刺意味的話……


  楊景行聽女朋友的羞愧往事卻聽得挺開心:“我們還是初中最般配,高中就不去了……寫好的情書還是給你。”從外套內兜裏摸出來的,一張折疊的筆記本紙,都有些皺了。


  齊清諾捏紙張邊角接過,看看,回憶:“我記得那時候,都是很漂亮的信紙……”


  楊景行簡直跳起來:“你給誰寫過?還是收過?”


  齊清諾笑,估計:“按照當時的風格,我應該不會看,直接扔進垃圾桶。”


  楊景行求情:“我準備高中再給的。”


  齊清諾又猜測:“你也不會是要女生當麵讀的風格吧?”


  楊景行左右觀察:“我躲那後麵去偷看一會?”


  齊清諾咯咯,單左手就展開了紙張,腳下未做停留地邊走邊隨意看看,才看了一眼就笑:“明明是初中水平……獎狀發了才求愛?”


  楊景行嘿:“時光倒流……”


  挺簡樸的一封情書:齊清諾,你好,我是楊景行,你好漂亮,我喜歡你。如果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對你好。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我會努力改正,讓你也喜歡我。


  我們談戀愛吧,有你陪伴,我會生活得更有意思更有意義。盼回信。


  幾秒鍾就看完了,齊清諾嘿嘿樂,似乎看了個笑話,然後又跟男朋友道歉:“我心境不對……醞釀一下重讀。”


  看女朋友張望著中學校園找情緒,楊景行急:“先說答不答應?”


  齊清諾不做作了,停下腳步認真看著楊景行,問:“你是以初中的心態寫,還是現在?”


  楊景行說:“昨天晚上認真寫的。”


  齊清諾繼續看著男朋友的眼睛,點頭:“我答應你。”似乎很認真。


  楊景行也點頭鄭重:“謝謝。”


  臉皮再厚,兩人也都被彼此惡心到了,默契地笑起來緩解,然後可能都覺得在四下無人的中學校園裏親個嘴也不算過分,熱吻也還好吧,隻要時間不是太長,肢體動作別太誇張……


  高中部就真的不去了,也到午飯時間了,也可能還有心照不宣的某些原因。


  不過接下來,兩個人卻沒完全出戲,吃飯的時候都有點像剛確定關係的中學情侶,沒有過分肉麻露骨的話,談論了一下學校老師。


  楊景行還年輕人地跟女朋友吹噓了一下自己的理想夢想,齊清諾沒打擊,不過也難以像小女生那麽喝彩仰慕,就鼓勵參考一下。


  車子在楊景行住處樓下停穩的時候已經兩點半,齊清諾剛剛給喻昕婷打了電話,這姑娘是十二點過下的飛機,現在在老師家休息呢。張楚佳也在,說是上午的第一關麵試感覺還不錯,雖然競爭對手都很強。


  提著吉他手牽手慢慢走上樓,就楊景行的門口沒春聯和裝飾,不過屋內稍微拾掇了一下。


  臥室房門是關著的,齊清諾注意到了,警惕:“還有驚喜?”


  楊景行搖頭嘿:“空調沒關。”


  齊清諾哈哈笑得彎腰一下,然後走去推門看看,是沒啥驚喜,隻是桌上還有一束花,裝飾的。


  仔細看了一下,也沒啥新發現,齊清諾放鬆一些,看看還提著吉他的男朋友,伸手:“先辦事還是先拿禮物?”


  楊景行笑:“兩個禮物都要,你獻給哪個?”


  齊清諾拿過了吉他卻靠床沿放下,然後抱住楊景行,現在可以隨心所欲放肆地接吻了。


  聰明人就是學得快總結得快,感覺齊清諾都成已經高手,收放自如了,吻到兩個人的手都胡亂摸的時候,這姑娘突然打住了,喘著氣去拿吉他。


  楊景行這時候積極,幫忙快速開盒子,不過取琴出來還是要小心一點。兩個人都不說話,顯得很默契。


  床太矮了,齊清諾去坐椅子,楊景行才問:“要不要腳凳?”


  “不用。”齊清諾搖頭謙虛:“湊合聽。”


  楊景行在床沿正襟危坐,但是調皮一下:“熱烈歡迎諾諾。”鼓掌。


  齊清諾也做作:“謝謝。”好好調整一下姿態,微低頭看寬寬的指板,還要試一下音,尼龍弦的音色和鋼絲大不一樣。


  醞釀了那麽幾秒鍾,和男朋友對視了一下後,齊清諾開始了,《溫心》古典吉他版。


  齊清諾彈民謠吉他算個高手,玩電吉他也是個好手,但是古典吉他,她隻能算個新手。雖然是同一首曲子,旋律走向大多相同,但是不管齊清諾把這首《溫心》在民謠上彈得多好,換到古典上來,也基本是零基礎,因為和聲的編排大不一樣,演奏方法更是截然不同。


  楊景行在編古典吉他譜子的時候,雖然沒刻意刁難,但是也沒放鬆藝術要求,並且拿出了對女朋友的信心,估計就算是古典吉他的本科生,拿到譜子也不敢說能在幾遍之內彈得多好甚至合格。


  事實上齊清諾的姿勢就很不標準,介於民謠和古典之間了,別扭。


  可是齊清諾是高材生,而且這把吉他還跟隨她多年並且剛剛一起去了一趟平京,朝夕相處這麽多天,短短的主題前奏,齊清諾就表現出了對尼龍弦和寬指板的足夠熟悉,姿勢不標準神情卻不緊張,音符也流暢,有細節。


  輕緩而有點跳躍的前奏之後,樂曲進入雙聲部,兩個聲部之間有比較強的對比,旋律和節奏有對立有呼應,作曲者在這一長段裏很好地賣弄了才思。


  齊清諾彈得依然很好,更好地演繹作曲風采,也更好地展示自己的技術和對音樂的情感,細節表現比楊景行在譜子上的標注豐富得多,這姑娘的麵部表情微小但是動人,包括微低眼瞼上睫毛的顫動。


  楊景行聽看得很認真,可能他自己和齊清諾都沒意識到,之前起的生理反應這麽快就消停了。


  雙聲部的旋律賣弄之後,樂曲進入輪指表現,古典吉他曲目往往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楊景行嚐試了一點創新,速度偏慢的輪指之中巧妙加入了明顯的旋律線,可算是進入三聲部了,是曲子中的一個演奏表現難點。


  齊清諾依然有條不紊,演奏得很清晰,估計她在平京根本沒時間遊玩,沒準飛機上還得來上幾遍。


  換了幹淨新床單的溫暖臥室裏,前幾分鍾還在瘋狂熱吻的兩個人,現在一個專注演奏一個默默傾聽,被藝術的光環籠罩了


  曲子進入第三部分,右手輪指加掃弦,比第二部分更難了,左手更是高要求。


  齊清諾不是大天才,一些細節上終於有點捉襟見肘的意思了,但是瑕不掩瑜,而且她的眼睛依然那麽漂亮。


  還好第三部分不長,曲子慢慢回到了傾訴的雙聲部,而後單聲部,溫馨結束。


  這是五六分鍾時間內齊清諾第幾次抬眼看楊景行,比前幾次多了笑容。


  楊景行都不鼓掌,看了女朋友的眼睛一會後說:“我可以不要絲襪了。”


  齊清諾笑得燦爛些了,鬆口氣的樣子,把吉他放在桌上去,然後再看看男朋友,猶豫或者醞釀,說:“我要。”


  好兩個血氣方剛年輕人,被那麽才華橫溢的音樂作品和充滿情感的演奏熏陶了這麽久,這剛一挨上,火焰瞬時衝天,比之前暫停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齊清諾似乎也不太能等了:“我去洗。”


  楊景行連忙去把齊清諾的浴巾從衣櫃的袋子中找出來……


  一起洗澡已經好多回,可今天感覺像頭兩次一樣,楊景行充滿興趣和熱情,齊清諾有點不好意思,甚至要背過身去衝洗,好像洗得很仔細。


  洗完後裹著浴巾衝回臥室,又是嘻嘻哈哈了,齊清諾指:“我包……我自己拿,你手別弄髒。”


  拿來背包,齊清諾先拿出絲襪,還有,一個袋子,裏麵似乎是白絲巾,還有,一個藥板,上麵隻有兩顆白色藥丸,東西都放在了床上,齊清諾對男朋友說:“危險期了,倒杯水……早兩天多好。”


  楊景行沒女朋友那麽平靜,他都傻愣了:“……避孕藥?”


  齊清諾點頭:“不然是什麽。”


  楊景行搖頭:“別……副作用。”


  齊清諾笑審問:“你又知道……考慮了一下,第一次不想用安全套……以後輪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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