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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比較

  龔曉玲鼓勵郭菱:“不錯,很不錯。”


  齊清諾卻不這麽認為:“語氣,你自己也說語氣,別激動啊……還有這一排裝飾音,別滑那麽厲害,過了。”音準啊啥的郭菱肯定是沒問題的。


  郭菱點頭表示明白了。齊清諾再問楊景行:“有沒有補充?”


  楊景行搖頭:“暫時沒有。”


  然後齊清諾又說了一下和聲方麵,配角們要怎麽樣提升主角的戲,但是又不搶戲,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齊清諾邊說還邊在黑板上簡單記錄一下,龔曉玲條件反射似地參與了進去,也講幾條,寫幾條。都是一些大體上的東西,比如那裏什麽走向,至於細節,現在還追求不到。


  齊清諾和龔曉玲是專業的,積累的樂感能讓她們看譜子就想象出音樂的情緒表達方式和效果。不過陶萌就有點暈頭轉向了,譜子她大多看得懂,但是體會不到,以前她的鋼琴老師和音樂老師肯定也沒這麽敬業。


  看著齊清諾在黑板上寫,陶萌也找筆,在譜子上記錄。楊景行看著笑。


  沒一小會,賀宏垂來了,他也對陶萌不太在意,著急正事:“明天我早點,到哪裏了……可以可以,好,我聽一遍。”


  齊清諾對成員們補充:“連起來,到二十頁第三小節。”


  三零六又來一遍,賀宏垂站在龔曉玲旁邊,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一手揣在褲兜裏一手在肚子前麵敲擊感受節拍。


  陶萌現在更忙了,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賀宏垂進門就是愁眉不展的樣子,現在更是嚴重,有時候甚至像是吃了酸檸檬一樣做鬼臉。


  尤其是郭菱這一段,十幾個女生連起碼的整齊也做不到。賀宏垂聽不下去了,壓手示意大家停止,然後用他常用的方式表示不滿意,深吸氣再長歎氣,遺憾道:“你們啊,不要以為是好玩……”他大步上台,撿起了半截王蕊畫畫的粉筆。


  賀宏垂對學生的要求比龔曉玲高多了,隻聽了四五分鍾的曲子,卻在講台上婆婆媽媽了一刻多鍾,這也不行,那也不好,激動了還喜歡指著別人訓斥:“……鼓,你看譜子沒?”年晴喜歡自信地加花,這在平時來說無可厚非,敢加花的一般都加不出問題,但是賀宏垂當然不認為這裏是一搖滾樂隊的排練室。


  年晴就動了那麽一點手腳也被捉住了,不過不稀奇,賀宏垂不但對學生要求嚴格,對自己也是。這一點楊景行體會不是深刻,但是浦音作曲係的絕大部分學生都深有感觸。這也是賀宏垂教學開明之外的另一麵,所以他讓學生又愛又恨的。


  不過賀宏垂也知道現在不是急於求成的時候,批評完了之後又給一顆糖:“你們進度很快,不錯……齊清諾,表給我看下。”


  因為有可能成為教研課目嘛,所以三零六的排練都是有記錄的。齊清諾還記得蠻仔細,集合解散時間,練習內容,收獲和不足。


  賀宏垂看完了記錄後再給龔曉玲,問楊景行:“你們倆怎麽商量的?”


  楊景行還不明白:“商量什麽?”齊清諾抬一下眼睛又垂下了,繼續看譜子做筆記。


  賀宏垂瞪楊景行:“進度!要有計劃!還有學校的事,五一就是音樂節了!”浦音五一音樂節是專門為學生辦的,但是由學校宏觀調控。今年的音樂節會格外熱鬧。


  楊景行耍無賴:“我還沒想,看三零六。”


  賀宏垂手指飛快地點齊清諾和楊景行:“你們倆,啊,星期一必須把計劃給我!”看楊景行和齊清諾都不準備表態,賀宏垂又提高聲調:“聽見沒有!?”


  楊景行點點頭:“聽見了。”


  幾個女生笑,齊清諾還是裝啞巴,賀宏垂也不再問了,珍惜時間:“今天怎麽安排的?”


  ……


  一會後就快十點了,齊清諾宣布休息。楊景行偷偷問陶萌:“我們走吧?”


  陶萌看著楊景行的眼睛猶豫了好一會後點點頭。於是楊景行去給兩位老師說:“龔教授,我和陶萌先走了,您辛苦了,賀主任?”


  龔曉玲是下屬,不發表意見,賀宏垂盯著楊景行,手裏拿著這個鳥人的譜子抖得唰唰響:“你去哪?”


  楊景行說:“我也幫不上忙。”


  賀宏垂看還坐著的陶萌一眼後對楊景行說:“你必須重視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不要覺得和你無關了!”


  楊景行點點頭。


  賀宏垂批準:“去吧。”


  楊景行去把陶萌的包包拿起,象征性地扶她起來:“走吧。”


  陶萌微微鞠躬:“龔教授再見,賀教授再見。”


  兩位老師點頭,陶萌再看三零六的領頭人物:“再見。”


  齊清諾笑:“有空常來。”


  在陶萌的目光中,其他姑娘隻有柴麗甜跟何沛媛輕輕搖搖手,陶萌也回以微笑,然後跟著楊景行出門了。


  開始下樓梯,楊景行申請:“握手。”


  被剛剛的藝術嚴肅氛圍熏得有些暈乎乎的陶萌把手給楊景行,忘記了扭捏。


  楊景行問:“好玩嗎?”


  陶萌嚴肅:“這不是玩……你這樣走了會不會不好?”


  楊景行手上輕輕用力:“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好?”


  陶萌輕笑之後更擔心:“會不會覺得是我要你走的?”


  楊景行笑:“傻子都看得出來是我想跟你走。”


  陶萌嘻嘻:“可是她們不是傻子……除了齊清諾,你和誰的關係最好?”


  楊景行說:“她們,差不多。”


  陶萌想了一下:“你最喜歡誰?”


  “當然是萌萌。”


  “你煩人,我要你回答!”陶萌左腳落在右腳的台階上,不動了。


  楊景行說:“差不多,都不太了解。”


  盡管楊景行在拉,可陶萌還是不動,還把手往回收,又問:“那你是不是最喜歡齊清諾?”


  楊景行嘿嘿:“她不是除外嗎?”


  “不除外。”陶萌換了個正經而淡定的語氣。


  楊景行笑,想了一下說:“難怪有善意的謊言一說,不過我不想對你撒謊,我是不討厭她。”


  陶萌的兩條細眉毛微微朝中間一擠,嘴角一絲笑,責怪楊景行:“這有什麽好撒謊的?”


  楊景行轉移話題:“我們原來班上的男同學,你最喜歡誰?”


  陶萌有點疑惑:“……是不是你?”


  楊景行傷心地表情:“除了我,除了我,一定要除了我!”


  陶萌嘿嘿嘿,然後開始想:“嗯……翟檳。”成績最好的那個,唯一能讓人記得的就是這方麵。


  楊景行卻立刻凶神惡煞起來:“翟檳!我要和他單挑!氣死我了,別讓我什麽時候見到他……”


  陶萌仰頭,抖著肩膀像是在用燦爛美麗的笑容賄賂老天爺,求它懲罰楊景行,她跺著腳在有回聲的樓道裏叫嚷:“你煩人,你煩人!”


  楊景行請神:“走了,看電影了吃飯。”


  陶萌開始邁步,然後收住笑聲,保持笑容,看著楊景行:“我們問的不一樣!”


  楊景行說:“有什麽不一樣?我沒對你善意謊言你也沒對我善意,扯平了。”


  陶萌思索,然後為自己的機敏激動得手上用力,扯住楊景行了眼睛對眼睛說:“可是我和翟檳什麽關係也沒有!”


  “同學!”楊景行提醒。


  陶萌辯論:“可是你和齊清諾不止是同學!是不是?”


  楊景行又問:“你在學生會中,最喜歡的男同學是誰?”


  陶萌不幹了,不高興了:“你耍賴!她認識魯林他們,你們還玩遊戲!”


  楊景行看著陶萌,像是企圖用自己的笑臉去感化她。可是陶萌並沒有要再笑的趨勢,眉頭皺著,眼睛垂著,嘴唇微撅著,睫毛顫顫。


  楊景行說:“遊戲早沒玩了,我讓魯林下次裝不認識。”


  陶萌嘴角扯一下,似哭似笑,抬眼看楊景行,雖然眼神中滿是不滿和委屈,但是她又願意邁步了。


  下了兩步台階後,陶萌又溫柔地開腔了:“我想聽聽你對齊清諾的評價。”


  楊景行奇怪:“評價她幹什麽?”


  陶萌說:“就是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楊景行說:“背人說人閑話不好。”


  陶萌提醒:“也可以說好話。”


  楊景行看著陶萌:“現在說會顯得很蒼白……你別刁難我了。”


  陶萌抿嘴樂一下:“你這不算閑話?”


  楊景行嘿嘿:“這是說你的好話。”


  陶萌努力正經:“不過我猜她也有她的優點。”


  楊景行說:“要找的話誰都有。”


  陶萌奇怪:“為什麽沒男朋友呢?”


  楊景行說:“你要問她自己。”


  陶萌再問:“有喜歡她的男生嗎?”


  楊景行說:“聽說有。”


  陶萌想不通:“那她為什麽?”


  楊景行頭大:“我們回去,把你的問題一次問完。”


  陶萌嘿嘿不肯,說:“我有問題要問你。”


  楊景行點頭。


  陶萌又站住,有些歉意地不好意思地或者害羞地笑:“喻昕婷和齊清諾,你最喜歡誰?”


  楊景行搖頭:“沒想過。”


  “現在想。”陶萌挺大方。


  楊景行把兩人牽著的手抬起來,另一隻手在陶萌的指頭上點:“這個是喻昕婷,這是齊清諾……點兵點將,點到哪個是大將,點到誰,誰上山打仗,喲,我最喜歡你的無名指。”


  陶萌撒嬌:“嗯,我要你想!”


  楊景行隻好繼續點:“陶萌萌,要我想……喻昕婷。”


  陶萌卻認真:“為什麽?”


  楊景行說:“因為你的食指比中指漂亮。”


  陶萌看自己的手指,然後不滿:“你煩人。”手上一陣掙紮。


  楊景行笑:“誰來評評理,到底誰煩人?”


  陶萌委屈:“你煩我了?”


  楊景行說:“沒有,其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這個陶萌倒不是很明白,但是驚喜:“怎麽好?”


  楊景行說:“因為你知道自己有很多男生喜歡,怕我吃醋,就故意今天齊清諾明天喻昕婷,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也有女生喜歡……就怕說多了,我哪天信以為真。”


  陶萌嘿嘿樂,然後嚴肅:“至少我是不會因為外貌或者家庭條件什麽的就去喜歡一個男孩子的。”


  楊景行笑問:“那要什麽?”


  陶萌說:“首先,要百分百徹底對我好!”


  楊景行鬥誌昂揚:“為了百分百努力!”


  陶萌不開心:“現在還不是啊?”


  “永遠不會!”


  陶萌真委屈了。


  楊景行又喊:“要一直努力,不能懈怠!”


  陶萌真高興了。


  總算是逃過一劫,楊景行牽著陶萌的手去取車,順便在狹小的校園裏看能不能找到一點春天的跡象。


  陶萌突然嘿嘿傻樂,楊景行嚇了一跳:“笑什麽?”


  陶萌看著楊景行:“你剛剛說一定除了你,一定要除了你。”


  楊景行傷心了:“好笑嗎?”


  陶萌邊笑邊點頭:“表情,越想越好笑……任初雨她們肯定沒見過你這樣子。”


  楊景行不屑:“她們也沒見過你這樣子。”


  陶萌的笑容淡了,但是深刻了,仰頭看看樹梢,可能因為用力使得兩人的手臂緊靠了一下。陶萌又說:“我還想起一段台詞。”


  “什麽?”


  陶萌很沒感情色彩地背誦:“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你最喜歡的人是誰,你一定要騙我,不管你心裏有多麽不願意,你也一定要說你最喜歡的人是我……知道嗎?”


  楊景行點頭說了出處。


  陶萌說:“這種電影以前看不懂。”


  楊景行笑:“現在就能看懂了?”


  陶萌說:“至少能明白意思了。”


  楊景行卻隻知道:“有段音樂不錯。”


  陶萌有自信:“我肯定聽過。”


  ……然後陶萌就聽楊景行從這段音樂聊開了,說電影導演,說配樂,然後說起香港電影,香港的電影音樂人,然後說到世界,全世界的優秀電影音樂人。


  上車了還一直在討論,陶萌對視覺音樂這個說法很感興趣,想知道繪畫和音樂能怎麽結合嗎?楊景行說這個有無數先例了,比較傑出的例子如穆索爾斯基的《牛車》。


  畫作陶萌沒看過,音樂也沒聽過,但是楊景行說很不錯,她就相信,而且對楊景行所說的音樂中利用的物理學原理也是了解的。


  “你再說。”陶萌舒適地靠在椅子中。


  “說什麽?”


  “就是你知道的。”


  “萌萌很漂亮。”


  “煩人……假如是靜物畫呢?比如一盤水果,怎麽作曲?”陶萌聯想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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