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他是個殺人犯
梁策和夏洛軒背靠背坐在地板上，兩個人鬼哭狼嚎地唱著小瀋陽和高進的那首《我的好兄弟》，唱到筋疲力盡嗓音沙啞時，兩個人豪邁地拉開啤酒易拉罐，喝了個酣暢淋漓盡興盡致。
酒喝完了，也沒力氣再廝吼了。良久，誰都沒有再說話，兩個人靜靜地望著天花板，彼此靠著對方的後背，任憑閃光燈肆意地明明滅滅。
「夏洛軒，我一直都是個壞學生。從初中開始，我就天天打架抽煙泡妞無惡不做。我被一所所學校開除，然後又被我老爸托關係送入另外一所所學校為非作歹，我真的是一個作惡多端的壞蛋。這樣惡貫滿盈的我，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和兄弟嗎？」梁策目光落寞地望著天花板，試探性地問著夏洛軒。他的聲音里沒有了一貫的傲慢狂妄，反而透著一股唯唯諾諾。
「嗨！誰不曾少不更事，年輕又豈是罪過。誰還沒有叛逆期，只要能痛改前非，我願意做你的兄弟。」夏洛軒笑了一下，為梁策此時的唯唯諾諾而笑了。想不到人前性情暴躁冷酷跋扈的富二代校草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我從十四歲開始便輟學了，我爸媽氣得要死，可我實在是不想再上學了。我爸媽拿我沒有辦法，於是只好由著我隨心所欲。那幾年，我每天在街頭閑逛，和一群混混稱兄道弟喝酒賭博。我每天流連電玩城夜總會和ktv等等聲色場所，和我上過床的女人不計其數。我和那些地痞流氓無賴互相攀比，看誰玩過的處女數量最多，看誰搞大女人肚子的次數最龐大。我甚至還嗑過葯，你沒想到吧？我的整個青春期都充斥在這樣變態糜爛骯髒的環境里。這樣的我，是不是永遠無法得到上蒼的寬恕？」梁策慢慢悠悠地說著，他在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懵懂歲月。
夏洛軒轉身，震驚地瞅著梁策。他看到梁策的兩眼猩紅面色蒼白神情孤苦。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來安慰他，他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梁策蕭索的肩膀上。
「怎麼樣？沒想到吧？沒想到大家眼中的萬人迷校草有著如此荒唐的過去吧？」梁策看向夏洛軒，他的眼神憔悴空洞迷茫。夏洛軒低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難過地用手拍了拍梁策的肩膀。
「十六歲那年，我加入了黑社會，開始參加群體性的暴力活動。我曾經跟著數以百計的打手們和對方同樣數以百計的人員火拚。我們拿著砍刀鐵棍沖向對方人群展開廝殺，我看到殷紅的鮮血從別人頭上冒了出來，我看到我的同伴胳膊被砍了下來，我發狂了，沖著那些不相識的人猛烈地揮動著砍刀。最後，我看到血海狼藉，軀體橫七豎八地滿地都是。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恐懼，反而有一種死亡近在咫尺的快感。」梁策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抓著夏洛軒的雙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焦距全無。
「十七歲那年，因與一網吧老闆發生口角，一怒之下，我揮刀將對方砍了整整二十七刀，對方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由於網吧有監控系統，我鋃鐺入獄。半年後，我爸通過各方人脈關係，花了一百多萬，將我贖了出來。三年前，我爸又疏通了各方關係，改了我的檔案，給商學院投資了一大筆錢，於是我便有了在商學院讀大學的名額。其實，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再說也沒有文化基礎，上大學只不過是為了混張文憑而已。」梁策握著夏洛軒的手，神情憂鬱地講述著自己的前塵往事。夏洛軒靜靜地聽著，不知如何安慰歷經滄桑的梁策，梁策的過往，是他所無法想象的。
「你一定很驚訝，我是豪門公子，又不缺錢，怎麼會走上這樣一條與法律相悖的迷途。我告訴你，青春期的我，血液里沸騰著邪惡的毒汁，我酷愛打打殺殺，喜歡做一切違背倫常的壞事。」梁策吐出一口釋放鬱結后的爽快之氣，目光溫和地看著蹲在自己面前沉默的夏洛軒。
「梁策，你以後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你的過去。忘了吧，忘了那些可怕的記憶，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夏洛軒坐在梁策身邊，目光真誠地看向梁策。梁策看著夏洛軒澄清的眼睛點了點頭。
「梁策，我的青春期都是在如何努力打工掙錢的歲月里度過的，因為家境貧寒，爸爸又有病，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出來做事了。有一年春節前夕，我在一家川菜飯店裡洗碗。那一天飯店的生意好得驚人，后廚的碗碟堆得猶如山巒，我一直洗到凌晨兩點才將所有的碗筷清洗乾淨。我該回家了，可是我發現飯店的前後門都鎖上了，我去敲門衛師傅的窗戶，門衛師傅早已進入夢鄉睡得太沉，根本叫不醒他，反而吵醒了飯店后廚的工作人員，他們紛紛在室內大罵我打擾了他們休息。沒有人給我開門，我回不去，我試圖睡在飯店的桌椅上，可是由於寒冷，凍得牙齒咯咯作響，根本睡不著。我決定翻過牆壁回家，好不容易越過了高高的圍牆，誰知吵醒了飯店的大黑狗，狗開始沖我狂叫，此時剛好夜間巡邏人員經過，嚇得我急忙跳下高高的圍牆。寒冷的冬夜裡，我一瘸一拐地奔跑在漆黑的街頭，身後巡邏警務人員開著摩托車瘋狂地追逐著我…………」夏洛軒哽咽著，說不下去了。他抬眼看向梁策，發現梁策早已淚流滿面。
「有一次我回家拿作業，無意中看到我那患有精神頑疾的父親居然和一老女人在床上雲雨。為了負擔我昂貴的學費，我爸他竟然在做援助交際。」夏洛軒將頭埋在膝蓋深處，低頭喘泣。
「不要再說了……」梁策難過地握住夏洛軒的手，他想不到夏洛軒有著如此可憐的經歷，聽著真讓人心疼，想必這些年，他一定吃了太多的苦受了無盡的委屈。
「夏洛軒，你是哪一年出生的？」梁策早已擦乾眼淚，他可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哭哭啼啼的樣子，那是娘們的行為。
「我是91年出生的，你呢？」夏洛軒眼泛淚光。
「我是92年生的。好！那你以後就是我哥了，我會保護你，絕不讓自己的兄弟委屈。」梁策恢復了鏗鏘有力的聲音，他伸出手掌，放在夏洛軒的面前，夏洛軒急忙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梁策的手掌。
「哥……」梁策發自肺腑地叫了一聲夏洛軒。
「哎……」夏洛軒激動地紅著臉回應了一聲。
經過這一次酒後促膝交談，兩個男孩子融入了彼此的生命，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