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老牛吃嫩草

  敞亮華麗的四樓客房裡，韓老董深陷在質地柔軟的皮質沙發里，她斂起了方才在大廳時的威嚴冷竣，臉上浮現處私下才有的慈祥。 

  夏辰熙忐忑不安地站在韓老董的對面，心中七上八下，剛才在雄爺的辦公室林國雄就曾偷偷告誡自己，這韓老董可是個難伺候的主，此人絕非省油的燈，那意思是叫夏辰熙小心謹慎，以免得罪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佛爺。 

  「我的肩膀有些不舒服，你過來給我捏捏。」韓老董閉著眼睛，頭仰靠在沙發上，聲音里透漏著慵懶。 

  夏辰熙急忙上前，雙手扶在那並不豐盈的雙肩，開始慢慢揉捏。 

  韓老董似乎很滿意，發出滿足的哼哼聲，聽到她年老的呻吟聲，夏辰熙有一種作嘔的慾望。 

  「讓你這麼個英俊的小子來服侍我這個老太婆，你心裡一定很委屈吧。」韓老董不咸不淡地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夏辰熙心想，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要不是為了你口袋裡的票子，我幹嘛低聲下氣地為你服務，我腦子又沒壞掉。 

  「看您說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雛怎能和人生閱歷豐富的您比，您可是我阿俊命里的貴人，為您服務是我無比的榮幸。」夏辰熙越來越佩服自己了，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孩子，咱們來玩個遊戲吧。」那隻乾枯的手居然握住了夏辰熙厚實的大手。 

  「成！您說，怎麼個玩法？」 

  「你叫我一聲媽媽，我就給你一百塊錢，好嗎？」韓老董抓住夏辰熙的手，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夏辰熙順勢蹲在了她的面前。 

  夏辰熙有片刻的惶惑，這怎麼叫得出口，自己從小到大就沒有喊過媽媽這兩個字，現在要勉強去叫面前這個變態的老太太為媽媽，這豈不玷污了媽媽這兩個神聖的字。 

  「怎麼？你不願意？以我的年紀，做你的媽媽我完全有這個資格，你每叫一聲，我就會給你一百元，怎麼樣？你玩是不玩？」韓老董打開自己名貴的皮包，掏出一摞嶄新的人民幣，拿在手中炫耀著。 

  「媽……媽……」夏辰熙咬了咬牙，模糊不清地喊了一聲，看在錢的面子上，他豁出去了。 

  「噢，孩子，你的聲音太小了，媽沒聽見，再來一次。」死老太婆將耳朵伸向夏辰熙，擺明了玩他。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來個港台小女生式的發嗲。 

  「媽媽。」夏辰熙眼光失神地凝視著那厚厚的一摞錢，嘴中喃喃道媽媽二字。 

  「來，乖！媽媽給你錢。」韓老董樂得眉飛色舞，她一高興竟將那一摞錢全部遞給了夏辰熙，她將夏辰熙摟進懷裡，撫摸著夏辰熙俊朗的臉龐。 

  夏辰熙心想，這老太太是不是瘋了，竟將自己當成了她的兒子。 

  「兒子啊，你知道嗎？媽媽好想你，想你想到每天夜裡都會哭醒好幾次。你那狠心寡情的爸爸早早地撒手人寰，丟下媽媽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寂寞的塵世，孩子，你怎麼可以忍心拋棄媽媽，我的兒子，媽媽好愛你，我求求你，你不要離開媽媽好嗎？」韓老董用手愛撫著夏辰熙的頭，夏辰熙抬頭看見老太太渾濁的眼睛里流出了悲傷的眼淚，她的嘴唇顫抖著，老淚縱橫的樣子著實委頓可憐。 

  夏辰熙心想，想兒子了就去找兒子唄，跑到這裡來花錢抱著個陌生人以聊思念之苦，何必呢。， 看來有錢人也過得並不如意。 

  「兒子啊，不要離開媽媽，一輩子都不要離開媽媽，媽媽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我就是為你而活的，你明白嗎？」老太太用乞求的眼光哀憐地瞅著夏辰熙的臉。 

  「媽媽，我不離開你，永遠不離開你，我是您最愛的兒子……」夏辰熙將老太太摟進懷裡，拍扶著她抽動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一個受委屈的孩子一樣。看在錢的面子上，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我就姑且充當一下你的兒子吧，反正有錢賺就好。 

  漸漸的，韓老董睡著了，在夏辰熙的懷裡安詳地睡著了，夏辰熙輕輕地將她放平在沙發上，並拿來枕頭和毛巾被為她蓋好。 

  「不要離開我，兒子你永遠不許離開媽媽……」夏辰熙想離開時，老太太在睡夢中抓住了夏辰熙的手，並坐起來撲進了夏辰熙的懷裡，夏辰熙坐了下來，輕輕地拍扶著那年老而又寂寞的身體。 

  夜深了，夏辰熙懷抱著身體乾癟的韓老董，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晚的月升月落。 

  這一晚，夏辰熙徹夜未眠，而懷中的老太太卻睡得滋潤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