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勞燕終分飛

  三天後，晉川市民政局。 

  烏雲密布，大片大片陰霾的雲朵似乎要壓下來，令人窒息。 

  夏辰熙和韓若梅並排走出民政局，夏辰熙兩手插在口袋裡，臉上看不出表情，是解脫，是落寞，還是絕望。 說不清，他覺得自己此時心情的概念模糊。 韓若梅的臉是腫的，眼是腫的，整個人看起來心力交瘁，她握緊了手中的綠皮離婚證書，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他們一直沉默著走下漫長的台階，還是韓若梅先開了口。 

  「你出來了，兩個孩子誰來照看？」韓若梅啞著嗓子問，眼中布滿血絲，淚似乎隨時都會滴落。 

  「青松在呢，他今天沒有上班，幫忙照看一下。 你放心，孩子很好，我會傾盡我的下半生來呵護他們，他們是我燃燒不滅的愛。」夏辰熙抬頭正視著韓若梅，眼中已經沒有了怨恨，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經過三天的冷靜，他們都不再抓狂，相反的都理智了很多。 

  「孩子真的一個都不給我嗎？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嗎？」韓若梅還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對，我是不可能讓孩子跟著你的，我是不會讓我的孩子叫董明宇爸爸的。」夏辰熙語氣鏗鏘有力，完全一副毫無商量的口吻 。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你還會再婚嗎？」韓若梅用手擦了一下臉頰上的淚流。 

  「應該是不會了，我對婚姻已經沒有了信心，我只想好好地把兩個孩子養大，讓他們幸福快樂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安慰了。」夏辰熙點燃了一支煙，吶吶地說。 

  「我們以後可以成為朋友嗎？」 

  「不會，當愛情遠離的時候，連友情也帶走了。 面對自己曾經愛過的人，面對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面對曾經同床共枕的人，要想做到滿心釋懷應該很難。 所以，我們不會成為朋友。」夏辰熙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辰熙，事情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是我始料未及的。 對不起，傷害了你，我除了愧疚和羞恥似乎無法來表達什麼。 以後，不要告訴孩子有一個我這樣的母親，就說他們的母親已經死了。 辰熙，祝你幸福。」韓若梅伸出了手，頓在空氣里。 夏辰熙叼著煙，雙手仍舊插在褲兜里，並沒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 

  「若梅，其實你選擇了這條路，我並不恨你。 每個人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即便是在婚後。 你能尊重自己的靈魂和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樣很好，這樣你才能得到幸福。 明宇很有型，多金，家境殷實，香車豪宅，他是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結婚人選，你跟了他，再也不用跟著我住在沒有空調的磚瓦房裡吃著鹹菜啃饅頭了，你以後會是穿金戴銀吃著山珍海味被人伺候的董家少奶奶了，以後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偶遇了，我恐怕還得尊稱你一聲董少奶奶。 你能找到這樣人人眼羨的甜蜜歸宿，我為你開心，祝福你……」夏辰熙說完這段話，握住了韓若梅頓在空氣中的手。 

  「不要再說了，辰熙，可以再抱我一次嗎？」韓若梅再一次泣不成聲。 

  夏辰熙走上前去，將韓若梅攬入懷中，用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 用臉摩挲著她的秀髮，內心深處對於她的恨意漸漸融化。 這個女人，不管她曾經做錯了什麼，她畢竟和自己一起共枕了兩年多，她畢竟九死一生的為自己產下了一雙兒女，這是不爭的事實。 想到這些，他滿腔鬱積的憤恨亦慢慢被寬容所取代。 

  「好了，不要再哭了，你看，明宇在那邊等你呢，讓他看見了不好，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以後要學會照顧自己，記得要幸福。 好了，去吧！」夏辰熙慢慢地推開了懷中的韓若梅，韓若梅轉過身捂著嘴哭著跑向了董明宇。 夏辰熙望著漸漸遠去的韓若梅的背影，淚又一次模糊了視線，他知道，這一別，他和他最愛的女人今生再也不會有交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他們以後只能是陌路人了，想想自己的病，或許若梅的離開是正確的，既然自己給不起她幸福，那又何必禁錮住她望幸福的方向飛去。 

  此時此刻，是愛？是恨？是怨？都不是，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