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說謊
第167章 說謊
駱錚鳴瞪了她一眼,滿面嚴肅地道:「雖然跟你們這些外人講也沒什麼意義,不過,你們不知道的是,英明爹娘死的早,我花錢供英明在國子監讀書,結業之後,他曾經謀了一份體面的官職,我那時是真的很替他高興啊。
因為,我認為將來總有一天,英明定會步入仕途,在官場上闖出一番天地,為我們世代經商從未念過書做過官的駱家光宗耀祖。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只當了半年的官,就摘了烏紗帽,卸任歸家了,說是為了實現多年來想要成為什麼狗屁畫家的夢想,那種辜負了我一番期望,為所欲為的傢伙,我有什麼理由幫他?
可是,那小子最後一次來這裡找我,已是上個月的事了。又是跑來跟我借錢,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動不動就下跪磕頭,真是個沒出息的傢伙。要借錢可以,我當時只對他提了一個要求,『發誓你會放棄當什麼畫家,快點!不管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你的。』
沒想到,他站起來硬氣地說:『不用了,像你這種市儈的人,誰要再來求你啊。』我冷笑道:『好,算你有種。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了。』我已經說過要幫他的忙了,是他那個笨蛋自己拒絕的,這就怪不得我了。」
話落,他肆無忌憚地冷笑了起來。
蕭籽術凝眉看著他,暗暗道:「說不定,駱公子的目的並不是只是為了錢,他會想殺了他叔父的原因,也包括對他不了解自己所生的怨恨。」
這時,駱錚鳴起身,對身後的管家交待道:「差不多該去商鋪看看了,去把車馬備好。」
「可是,老爺。」管家躊躇著,還想再勸。
駱錚鳴臉色一沉,橫眉道:「無需多言,是他自己死揪著夢想不放的,就讓他繼續做夢吧,看是要等到餓死,還是要自殺的,都無所謂了。」
蕭籽術怔了一怔。
「駱老爺。」殷子胥出聲想挽留住駱錚鳴,但他已步出了花廳。
蕭籽術卻是盯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這人剛才說話的眼神,也是閃爍不定的!
大門外,駱錚鳴上了馬車,卷著煙塵一路飛馳而去。
「這人實在太過分了。」華清吃了一嘴灰,恨恨地道。
蕭籽術想了想,突然撒開腳丫子追了上去。
「術術,別白費心思了,你再怎麼求他,也是徒勞無功的了。」殷子胥一愣,忙勸阻道。
蕭籽術卻聽不進去,耗盡了全身力氣往前方飛速奔跑,耳邊只回蕩著心中的一句話:決不能讓任何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
蕭籽術一路跟著馬車追到了駱家的金銀店,躲在駱錚鳴房間門外,豎起耳朵偷聽裡面的動靜。
「老爺,您真的不打算去英明少爺住的醫館看看嗎?」管家道。
「那種不識好歹的傢伙,不用管他也沒什麼關係,任由他自個兒自生自滅吧。」駱錚鳴的話音聽起來似乎很淡漠,但仔細尋味,卻又並非如此。
「您怎麼又說這種口是心非的話啊?」管家搖頭嘆氣,道。
蕭籽術聞言,心想:是了,駱錚鳴果然是在說謊!
只聽管家繼續道:「您就是無法對英明少爺置之不理,所以每次他上街賣畫,才會暗中派我過去,把他的畫作都買回來。」
「住嘴!」駱錚鳴勃然變色,怒斥道。
蕭籽術索性不聽了,直接推門而入,眯著眼,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又是你這個丫頭,你還不死心?」駱錚鳴見是她,愣了一愣,堅決地道:「我不會出半分錢的。」
蕭籽術單刀直入,笑道:「駱伯伯,其實你一直都偷偷地把駱公子的畫都買回來對不對?」
「你居然敢偷聽我們講話?」駱錚鳴一怒。
蕭籽術卻不為所動,面上依舊掛著笑容,道:「可是,偷偷買畫,駱公子就不知道其實伯伯你對他有伸出過援手啊?就因為他不知道你這份心意,所以我想駱公子一定對你打從心底感到非常怨恨。」
話音剛落,一旁的管家也附和道:「是啊,老爺,我也是這麼覺得。您該把這份用心對英明少爺。」
「你可別誤會了。」駱錚鳴眉頭微聳,淡淡地道:「我叫你去買那個傢伙的畫,可不是因為我想幫他的忙,我是要買來燒掉啊。要不然,你看買來的畫都放在哪裡呢?我家裡或是這裡也都是連一幅畫都沒有。
不可能會有的。因為,我為了要報復他,辜負我的滿腔期待,全都一幅不漏地燒成灰了。」
「怎麼會?」管家聽得張口結舌,有些難以置信。
「你們兩個,果然不愧是有血緣關係的叔侄倆。」蕭籽術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不痛不癢但卻意味莫名的話來。
「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啊?」駱錚鳴抖了抖眉毛,莫名其妙道。
蕭籽術莞爾一笑,道:「因為伯伯跟駱公子真的很像啊,你們說謊的時候都會眼神閃爍不定。」
駱錚鳴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喝道:「你個黃毛丫頭,看我把你攆出去。」說著,就騰地起身,滿屋子繞著蕭籽術追趕,勢必要把她親手抓抓才罷休,並且還叫了管家來幫忙。
管家卻不答應,一本正經地道:「不,我也想知道,老爺為什麼要說謊。」
一追一跑的過程中,蕭籽術經過書桌,不小心把桌上的卷冊弄倒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蕭籽術一邊道著歉,一邊把地上的卷冊一張張拾起來,無意間竟發現了一張畫,展顏笑道:「就算是說謊掩飾,也一定會留下什麼證據的。我找到證據了喔。」
「這」駱錚鳴怔住了,竟無言以對。
「駱伯伯,我們走嘛,到醫館去看看駱公子,然後告訴他吧,你其實從很久之前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幫他的忙,暗中支持他的夢想,不這麼做的話,這件事就無法順利了結。」
駱錚鳴沉默不語,半晌,才微微點了點頭。
醫館的病房內,殷子胥將門推開一條縫,向始終守在駱英明床邊盯梢的展煉招了招手。
展煉見狀,躡手躡腳地掩上門出去了。
他剛一走,床上躺著的駱英明立馬睜開眼,暗暗地想著:現在,衙門他們都好像真的已經認定我本來是打算要去自殺的,結果不小心遭遇意外而失憶了,可是,這畢竟是假的,早晚會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