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人

  第106章 三人 

  唐寧臉色一變,還想婉拒,謝繼晏卻已將她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後蹲在她腳邊,不由分說地將繡鞋脫下,突然失聲驚呼道:「咦?寧兒,你怎麼沒穿襪子?」 

  唐寧吞吐道:「今、今早上趕得倉促,沒、沒來得及顧上穿。」 

  「現在天氣這麼冷,不穿襪子怎麼受得了?等會兒記得穿。」謝繼晏溫柔地叮嚀了幾句,又問道:「扭的是哪只腳?」 

  眾目睽睽之下,唐寧被他握住腳,覺得怪不好意思,有些扭扭捏捏的,臉上也泛起了潮紅,十分羞赧地道:「左、左腳。」 

  蕭籽術此時此刻已從書房出來,步入正廳,恰巧撞見了謝繼晏正給唐寧揉腳這一幕。 

  乍一瞧見兩人這般親密接觸,忍俊不禁,掩嘴噗嗤一笑,俄而再仔細一看唐寧的右腳腳掌,陡地瞪圓了雙眼。 

  唐姑娘右腳腳底上怎麼會有血? 

  是剛才不小心划傷的嗎? 

  不對! 

  她只是左腳崴到了而已。況且,瞧這傷口也不像是新的。 

  難道說. 

  殷子胥見蕭籽術一直愣在門口,感到奇怪,便喚了她過來:「籽術,快進來,傻站在那幹嘛呢?」 

  待蕭籽術近前,殷子胥忙問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 

  蕭籽術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沒有脫離出來,仰起小臉,不答反問道:「殷世子解開了兇手在雪地上留下腳印的疑團嗎?」 

  「大概吧。」殷子胥輕咳一聲,淡淡地道: 

  「依照我的推斷,昨夜子時之前,謝二公子應是穿著一雙平底鞋,借著夜色的掩護走到了凌蒼閣,因與謝將軍發生爭吵,萌發了殺意,趁他不備用七星劍將其刺死。 

  然後,他便把木架上的明光鎧穿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踩著他來之前所留下的腳印,一路回到書房。但是由於那副鎧甲和戰靴都太重了,將之前的腳印完全蓋住,所以看起來雪地上就好像只有他從凌蒼閣回到書房的腳印了。 

  至於謝二公子到底是不是自殺的,目前還難以下定論。」 

  「嗯,我心中所想與世子所說,基本沒有什麼出入。」蕭籽術如夢方醒,微微頷首,又道:「但我總覺得,謝將軍並非二公子所殺,二公子也並非自殺。」 

  「哦?你有什麼依據嗎?」殷子胥劍眉一軒,饒有興緻地盯著她看。 

  「當然,有四個。」蕭籽術伸出四根指頭,正色道: 

  「首先,如果二公子是兇手,他為何在殺害謝將軍之後把鎧甲穿在身上,明目張胆地走回去?儘管西跨院夜裡沒有下人值夜,但保不準不會被旁人看見。 

  假設二公子殺害謝將軍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那副明光鎧,殺完人之後,直接將鎧甲藏於某處,或者偷偷帶回房便是,二公子又不是個蠢的,緣何要冒這個險? 

  第二,按常理,死者遇刺后,應該會有血噴到兇手身上才對。可是,我檢查過二公子的屍體,他身上所穿鎧甲以及鎧甲內里的衣服上都沒有沾到血跡。 

  第三,二公子素有失眠症,書房裡的書案上還擱著剩了半壺的地黃酒,二公子的嘴裡也有地黃酒的味道,這地黃酒是唐姑娘特意為二公子的失眠所調配的藥酒,二公子殺了謝將軍之後,若真有自殺謝罪的打算,一個將死之人,應該沒必要在死前還喝酒吧? 

  第四,我問過二公子房裡的下人,二公子平日里的個性並不軟弱膽怯,相反卻是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的主,根本不像是個會因殺了人而自我了斷的人。 

  所以,我才認為二公子也是被兇手所殺,他不過是兇手用來嫁禍的擋箭牌,替罪羊罷了。」 

  「原來如此。」殷子胥沉吟片刻,忙問道:「那,你覺得真兇會是誰呢?」 

  蕭籽術側過身,目光在謝繼晏、唐寧和衛氏身上滾了一圈,直言不諱道:「昨天晚上將謝將軍和二公子陸續殺害的,除了在佛堂祭拜的覃老夫人,二夫人、三公子、唐姑娘,你們每個人都有可能作案。」 

  三人聞言,皆是一怔,不約而同地望向蕭籽術。 

  「蕭姑娘為何斷定兇手就在我們三人之中?」謝繼晏以一種驚詫且質疑的口氣問道。 

  「理由很簡單。」蕭籽術迎上三人的咄咄目光,不慌不忙地道: 

  「首先,謝將軍的死狀是眼瞪大,嘴張大,面露震驚之色,顯然是沒料到兇手竟會對他下手,換言之,兇手是不會令他產生防備的關係親近的人,也即不會對他的生命構成威脅的人。就這一點而言,二夫人與唐姑娘都是女眷,三公子又是弱不禁風,故而符合條件。 

  儘管當時謝將軍已經喝醉了酒,但作為軍人,基本的防範意識是肯定會有的,他之所以絲毫沒有提防兇手,就是因為他以為兇手是不會也無法傷害自己的。結果,當兇手用劍將他刺死後,他才會露出那般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此外,昨天晚上二公子會待在書房過夜這件事,只有二夫人和唐姑娘知道,所以你們二人才有可能利用二公子將殺人罪名轉移到他的頭上,將書房巧妙地設計成密室,營造出二公子在書房裡自殺的假象。 

  而三公子與謝將軍向來父子失和,心存芥蒂,又因近來姜雲策索取兵符一事鬧得極不愉快,況且,謝將軍似乎也還沒有同意你與唐姑娘的婚事,於此看來,你的殺人動機,則是三人中最強烈的。」 

  謝繼晏聽得喉頭一梗,喉結上下滾了幾滾,才點點頭地道:「蕭姑娘果然牙尖嘴利,你所言也相當有道理,我們三個人確實很有可能是兇手.」 

  又頓了頓話音,突然改口道:「不過,寧兒絕對是無辜的!」 

  他說到此處,轉過頭去看了唐寧一眼,眸里柔情似水:「寧兒還不是我們謝家的人,我與寧兒是初次見面,她也是頭一遭隨我回府,與家父家兄之前並不相識,想來是決計不會與他們結什麼仇怨的!」 

  又回過頭對蕭籽術,眼神堅定地道:「蕭姑娘,如此一來,寧兒的嫌疑肯定可以排除了吧?」 

  「不!」蕭籽術毫不猶豫地一口駁回,「她仍然有很大嫌疑!」 

  「為、為什麼?」謝繼晏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子胥聞言,卻是眉頭越皺越深,忽然脫口道:「且不論唐姑娘的嫌疑是否該消除,籽術,兇手殺害二公子並將他的書房製造成密室的手法,你可有頭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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