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留步
第77章 留步
殷烽聽得很認真,點點頭,適時地笑著插了一嘴:「這麼說,趙家名下的所有商號和家產將來可都是由你繼承的了。」
眼尖的殷子胥,忽然注意到了此時趙夫人聽完父親的話后,面上神情的變化,似乎對慕容毅有些不滿與譏誚的意味,雖然表現得十分隱約,卻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殷子胥留了個心眼,強壓下滿腹疑竇,聽趙芝穎繼續說下去。
「今天上午巳初一刻,我餵了家父吃完葯后,就去了表妹家探望大病初癒的姑丈。之所以定在今天,正是前些日子就與表妹約好了的。」
慕容毅接著她的話茬往下補充:「芝穎出府後差不多過了一刻鐘的樣子,岳丈便和往常一樣,提著鳥籠獨自一人出去閑逛。約莫在巳正時分,草民回到書房,忙著核對錢莊賬簿上的賬目。
將近午時的時候,門房那裡著急忙慌地送來一封信,說是一名全身包裹得很嚴實的男子吩咐他務必轉交給府里主人,不然將會發生血光之災。
草民聞言大驚,趕忙拆開信封看了,才愕然明白岳丈已被趙四綁架,信封里另附有一枚玉扳指,正是岳丈貼身物件。草民不敢擅作主張,忙將此事稟明了岳母,並派了家丁火速前去韓府立馬接芝穎回來,告訴了她岳丈被擄走的消息。」
「原來如此。」殷子胥閉了閉眼,淡淡地道:「趙員外是從巳初二刻離開員外府到午時之前這段時間內,在閑逛的途中,遭到歹人綁架的。」
「慕容公子,趙員外出去閑逛的路線,可是和平常一樣嗎?」殷烽緊接著問道。
「基本是一樣的。家父有幾處常愛去的地方,草民曾陪他去過,故而都牢記於心了。」慕容毅撓了撓腮上的癢,輕聲道。
「得知了家父被綁架的噩耗后,民女不敢耽擱,便同母親商量,從錢莊里取了三千兩,用大包袱裝了兩袋,打算將家父贖回來。」
趙芝穎抱著頭,滿面愁容道:「到了晌午,門房那裡果然又收到了一封信,是從大門門縫裡塞進來的,沒有發現歹人的蹤影。
之後,我們便遵照綁匪的指令,將三千兩白銀放在了一間破廟後院的狗洞里,綁匪在信上分明說好,只要拿到了錢就會立刻將家父送回府里。為了以防家父沒有及時吃藥會發病,民女還特意將一盒麝香保心丸放在包袱裡面,求綁匪為家父服一次葯。」
殷子胥聽完,大致了解了事件發生的經過,抬眸看了一眼時辰鍾。
現在,已經是申正整點了,距離趙員外發病的最後期限只有半個時辰!
「芝穎,別哭了,父親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慕容毅將淚如雨下的趙芝穎靠在自己肩頭,柔聲細語地安慰著。
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開口說話的趙夫人,這時重重地嘆了口氣,抹了一把淚,然後緊攥著絹帕,以身體不適為由向殷烽與殷子胥告罪失陪,領著一名侍婢出了正廳,餘下另一名侍婢留在廳中。
殷子胥驀然覺得她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忙命了華清推動輪椅,追了上去。
「趙夫人請留步。」
殷子胥在抄手游廊的拐彎處,叫住了前面的趙夫人。
趙夫人聞言猝然駐足,回過身來時,殷子胥已到了跟前。
「世子殿下叫住妾身,不知有何見教?」趙夫人屈膝行了一禮,有些淡然地道。
「本世子只是想向夫人了解一下,趙員外平日里待慕容毅如何?還請夫人寬恕則個。」殷子胥彎了彎唇角,微微一笑。
「世子說笑,毅兒乃是趙家乘龍快婿,老爺與毅兒父親又是義結金蘭,自然待他不薄,視如親子。」趙夫人眯著眼,面上不動聲色地道。
「既然如此,那為何夫人適才對慕容毅露出那副憎惡表情來,想必其中必有內情吧?」殷子胥面上雖還浮著笑意,但眸里已迸發出道道鋒芒,逼視著她。
趙夫人一怔,不由蛾眉緊蹙,良久才鬆弛了麵皮,苦澀地付之一笑:「沒想到,妾身的心思終究還是被世子一雙利眼給看穿了。」
頓了頓,又道:「實不相瞞,妾身與家夫其實並不中意毅兒這個上門女婿,只不過是看在他父親慕容斌的情面上才答應收留他在府里住下。
毅兒與穎兒從小玩在一塊,我們兩家原本早就訂過娃娃親的,只是隨著毅兒長大,我與家夫漸漸發覺其人品行不端,自私貪婪,雖有不錯的經商頭腦,但卻是個利欲熏心的主,唯利是圖,野心勃勃。自從慕容家落難,慕容斌駕鶴西去之後,毅兒未及三年服孝期滿,便急不可耐地入贅趙府。
入贅后不到半年,毅兒便開始染指趙家的生意,他頭腦靈活,辦事精明,口才又是一流,不僅用花言巧語哄得穎兒團團轉,還借穎兒的口央求家夫將一大半商號交由毅兒掌權管理。
家夫因為擔心趙家產業落入外姓人手中,起初並不同意,但誰讓穎兒是咱們趙家獨生女,一來二去的拗不過她的軟磨硬泡,加之毅兒保證將來商號賺取的所有收益都劃撥穎兒賬下,由穎兒支配,家夫這才鬆口默許了。
妾身如此冷眼瞧了幾年,越發覺得毅兒此人居心叵測,鎮日憂慮難安,我們二老只怕一閉眼,這趙家所有家產就都被他所侵佔乾淨了。家夫心中也設了防,奈何穎兒卻很固執,不聽勸,一心只聽信毅兒的鬼話。」
趙夫人說到此處,殷子胥方才微微頷首,神情也變得肅正起來,鄭重其事地道:「聽夫人話里的意思,可是懷疑趙員外被歹人綁架一事,正是慕容毅所一手策劃的?」
「妾身只是推測,尚不敢斷言。」趙夫人搖搖頭,滿面哀戚之色,語氣沉重地道:「若是不能儘快找出家夫被囚禁的所在,時辰一到,家夫便會因病發作而身亡,屆時,毅兒恐怕會拿出事先捏造好的遺囑,由他本人繼承所有家產,我們娘倆可就全完了!」
「夫人無需擔憂,本世子一定幫你們把活的趙康永帶回來,事不宜遲,本世子先回去與家父研究一下,告辭。」
殷子胥拱了拱手,被華清推回正廳,卻沒看見目送他遠去后,原本傷心不已的趙夫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像罌粟般美麗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