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合

  第66章 不合 

  曹德寶仍保持著原來的跪姿一動不動,兩手撐地,沒有抬頭,嘴上卻是連聲奉承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蕭籽術聽了二人的談話,忽而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囫圇吞棗一般咽下最後一口馬蹄糕,又喝了口糖水潤潤嗓子,急急忙忙地對姜鼎雄道:「二叔,您可還記得當日聽風院里的嬤嬤所說的話么?」 

  姜鼎雄轉頭望向她,先是一愣,揩了揩自己嘴邊,提示她擦掉嘴角殘留的糕餅屑,繼而沉下聲問道:「什麼話?」 

  「就是嬤嬤當時說,二娘貴體欠佳,需要一個人清凈,沒有得到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攪。既然如此,會是誰有這麼大本事居然讓二娘放他進來了呢?」 

  「言之有理。」姜鼎雄聞言,撫摩著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 

  「府里的下人想必是不可能的,如此說來,只有.」姜韻蘋偷眼瞧見父親的臉色越發鐵青,急忙住嘴。 

  姜鼎雄已經聽出了她要說什麼,揉了揉眉心,臉上布滿愁苦之色,「兇手將敏君綁架后又殘忍殺害,既然不是為了勒索錢財,唯一的解釋便是仇殺。敏君認識的這名兇手,對敏君恨之入骨,簡直要將她挫骨揚灰而後快!」 

  憂憤之餘,又不禁轉為喃喃自語:「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恨她?」 

  綴露院內。 

  孟氏一回到福寧堂,便發出了一陣得意的大笑,擰著絹帕咬牙切齒道:「章氏這個狐媚子死了真好,若不是她在老爺面前賣弄風情,老爺也不會一直待我這般冷落。」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二太太一死,老爺今後便是獨寵您一人了。」孟氏的貼身丫鬟紫鳶忙跪下去笑著獻媚道。 

  孟氏翹起捻著手帕的蘭花指,虛遮著唇笑道:「你這丫頭,果然稱我的心意。」說著,又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眯著眼道:「模樣生得這般討巧,不抬了做姨娘也太可惜了。」 

  紫鳶心頭一跳,眉眼裡都藏不住喜悅之情,她臉上微微泛紅,羞答答的不敢看孟氏的眼睛:「夫人取笑婢子了,婢子只想永遠伺候夫人。」 

  「怎麼,難道你還瞧不上姨娘的位置?」孟氏笑不及眼底,眸光冷銳一片。 

  紫鳶聽到她微慍的聲音,臉色唰地一白,慌忙磕頭道:「婢子不敢。」 

  孟氏虛扶她一把,將她扶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含笑道:「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紫鳶啊,本夫人聽說你和三小姐房裡的丫鬟金棉熟得很?」 

  「是的夫人,婢子與金棉是一塊兒進的府。」紫鳶說著,總算是暗暗松下了一口氣。 

  「那正好,本夫人有件事讓你去和金棉碰個面,這事辦好了,本夫人便讓你進房去伺候二爺,從此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紫鳶聽了眼前一亮,心裡頭更是激動不已。 

  原來夫人說的並不是玩笑話,而是真的要抬她做姨娘呢。 

  一念及此,紫鳶立馬垂首,恭恭敬敬地道:「夫人只管吩咐,婢子一定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第二天一大早。 

  蕭籽術起床洗漱,用完早膳后,便抱了腆著個圓鼓鼓肚皮的嘟嘟去了娉婷居找姜韻蘋商討案情。 

  「四姐姐,早啊。」 

  「妹妹早。」 

  姜韻蘋笑著熱情迎接,握了握嘟嘟的爪子,順便捏了下它那日漸圓潤的小肚子。 

  又命硃砂和半夏奉上剛用清水凈洗的甜棗,兩人圍著食案坐在榻沿,一邊吃棗敘話。 

  「目前有兩個疑團尚未解開。」 

  蕭籽術先吃一顆棗,又餵了嘟嘟一顆,開門見山道:「第一,兇手為什麼要刻意把二娘的屍體用馬車拉到外面去。再者,兇手為什麼要在兩天後將二娘遺體的下落透露給順天府。」 

  「老實說,關於這兩個疑點,我現在也摸不著頭緒。」姜韻蘋無奈地搖搖頭,嘴裡咬棗發出的清脆聲響巧妙地遮掩了她的苦笑聲。 

  「若是能夠解釋得通這兩個問題,案子就不會像我們所想象的那般棘手了。」蕭籽術一本正經地望著姜韻蘋,問道:「四姐姐覺得兇手會是西府里的某個人嗎?」 

  「依昨日曹大人的說法,十之八九是。況且,能在姜府西跨院出入自如而不被旁人發覺的,恐怕真就只有府里的人了。」 

  姜韻蘋頓了頓,剛拿起一粒棗又不由自主地放了回去,「但究竟會是誰?我也猜不出來。若不是聽風院里的丫鬟和嬤嬤的話,那就只有我娘和大太太才有可能讓敏姨開門接見了。」 

  「三太太老實本分,不爭不搶,我相信她的品性,兇手不可能會是她的。」蕭籽術篤定道。 

  「當然,我娘若真有這膽量殺人,也不至於會被敏姨處處壓著一頭,活得如此謹小慎微,我們姐弟倆也不會落得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地步了。」 

  姜韻蘋說完這番話,嘆了口氣,眉梢眼角頓時浮起感傷之色, 

  「這麼說,難道是大太太?」蕭籽術一面說著一面往嘴裡塞吃的,卻忘了喂懷裡的狼崽,惹得嘟嘟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裡拿捏著的甜棗。 

  「極有可能。」姜韻蘋微微頷首,「大太太素與敏姨爭風吃醋慣了,府中上下都心知肚明,她們二人明面上雖是以姊妹相稱,但私底下卻是極不合的。若說偌大個西府,誰與敏姨結過仇的話,想必爹爹也會立馬懷疑到大太太身上的。」 

  「可是,大太太並沒有作案時間啊。」蕭籽術咬了咬下唇,蠢蠢欲動的嘟嘟見她此刻發怔,突然掠起身子,張牙舞爪,叼走了她夾在指間摩挲的棗子。 

  蕭籽術沒有理睬它,繼續道:「昨晚,二叔已經查過了,前天二娘被擄走的那段時間內,大太太與東府的大嫂一直待在一起刺繡,大嫂已經替她作了證明。」 

  姜韻蘋閉目思考了一會兒,以一種猜測的口吻道:「或許,是大太太手下的丫鬟遵照她的吩咐替她辦的?畢竟,殺人這種事,一旦東窗事發,後果將不堪設想。大太太又豈會親手去做!」 

  「姐姐說的有道理。看來,咱們還得從綴露院的丫鬟身上著手進行調查。」蕭籽術頻頻點頭,剛抬起手張嘴想咬,這才猛然發現手裡的棗子不知何時已憑空消失,吃了個寂寞! 

  蕭籽術垂眸,看了眼吐了滿地的棗核,又看了看舉起右爪給自己抓癢的嘟嘟,忽而想起什麼,粲然一笑:「三姐姐生母遇害,必定傷心得緊,術兒不如把嘟嘟借她玩兩天,解解悶,散散心,也好轉移轉移注意力,免得鎮日無精打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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