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鐵證
第50章 鐵證
「即便如此,也並不能表示,章炳元胃裡殘留的食物,就是來源於戌正時辰送來的晚餐呀。」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殷子胥愈發聽不懂了。
「除了戌正時辰送來的標準餐,顧公子來找章炳元的時候,也買了同樣的一份。」
蕭籽術垂眸,盯著顧瞻的腳尖,道:「當晚,章炳元所吃的晚餐,正是顧公子帶來的那一份。而且,吃的時間並非是在戌正以後。」
「那是在何時?」殷子胥一驚,急忙追問。
「我沒猜錯的話,大概是在酉正二刻左右。」蕭籽術拉了張椅子坐下,繼續道:「半個時辰之後,顧公子便拿起花瓶,趁章炳元不注意,砸向他的後腦勺,致其一命嗚呼。
這個時候,章炳元胃裡的消化活動就停止了,如此,他所吃的食物就能夠保持在吃後半個時辰狀態。
接著,顧公子就下樓交代后廚於戌正左右將晚餐送到四號房。顧公子重新回到四號房,等晚餐送達后,便用牛皮紙袋之類的將食物裝起來,帶了出去,應該是在半路上找個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將紙袋扔掉了。
最後,於戌正一刻,準時趕往明德酒樓出席書友會,替自己製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原來如此,顧公子,我們可都中了你的圈套了!」
殷子胥睨著神色有些慌亂的顧瞻,冷冰冰地道:「我們收到解剖報告,在你的刻意引導下,理所當然地認定章炳元是在吃完戌正時分送來的晚餐後半個時辰死亡。
所以,從時間點上看,戌正一刻以後有不在場證明支撐的你,就被消除嫌疑了。」
「換句話說,我們,都被顧公子給利用了。」
蕭籽術彎了彎唇,眉飛色舞,又道:「顧公子果然很聰明,整個計劃設計得也很精妙,但百密一疏,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被丟在畚箕里的生薑片。」
顧瞻一聽「生薑片」三個字,咬了咬牙,眼角顯而易見地抽動了一下。
「生薑片有什麼問題?」殷子胥同樣感到十分詫異。
蕭籽術將包著生薑片的手絹一層層展開,平放在桌面上,道:「世子請看,如果這些生薑片是昨天晚上戌正時刻小二送上來的晚餐裡面的。
照理說,應該早就幹得蔫掉了才對,可事實卻並非如此,這些生薑片還是比較鮮嫩的。」
殷子胥腦筋轉得極快,聽完她說完,閉眼沉吟片刻后,馬上就跟上了她的思路,展顏一笑,「也就是說,昨天晚上顧公子把飯菜倒進紙袋裡的時候,不慎將生薑片也一起到了進去。
結果直到今天早上才記起來,於是,你便在家裡切了一些生薑片,帶在身上,陪同薛文松一起趕到了客棧。破門而入后,你便趁機將事先準備好的生薑片丟進了畚箕里。」
「世子請休要胡言亂語!小生不曾做過這些事情!」
顧瞻聽得坐不住了,登即站起身,惱羞成怒。
怒意,使得他精緻漂亮的五官和臉上每一抹顏色都濃郁了十分,眉峰更是濃烈的好似燃燒了起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拳頭緊攥著。
「放肆!你竟敢這樣跟世子講話!」聶茯苓柳眉倒豎,揚起醋缽大的拳頭,就要砸扁他那張引以為傲的俊臉。
「婉兒。」殷子胥擺了擺手,及時制止了聶茯苓的暴躁舉動,盯著眼前這個美貌足以與自己相抗衡的少年,微微一笑,「顧公子別著急,本世子話還沒說完呢。」
顧瞻濃眉一蹙,被身旁的捕快強按肩頭,坐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你之所以要將生薑片遺留在現場,正如你當初所言,章夫子平時並不喜歡吃生薑,因此都會特意將生薑片挑出來扔掉,你與他關係密切,自然了解他這個習慣。
所以,你給他買的那份晚餐,裡面並沒有放生薑片,而你之後預訂戌正時送來的那份晚餐,刻意要求廚師加了生薑片。
章夫子整日躲在房裡,足不出戶,自然是不可能會特意下樓將生薑片連同垃圾一起丟掉,再加上客棧每日都是統一在傍晚清掃。
因此,如果捕快在房間搜到了生薑片,就會潛意識地認為章夫子昨晚所吃的正是放了生薑片的那份晚餐,否則,就有可能會懷疑他昨晚所吃的是其他食物。
有了這種顧慮,你才會在來之前趕緊切了新的生薑片丟在現場,作為證據。」
顧瞻一時語塞,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大聲爭辯道:「就算一切都如世子所言,但這種把戲誰都有可能會耍。
比如薛文松,他也一樣是章夫子的學生,肯定也一樣知道夫子不愛吃生薑的毛病。世子憑什麼斷定就是我做的?」
「我」殷子胥聞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頓時啞火了。
對啊,憑什麼就判斷一定是顧瞻乾的呢?
殷子胥默默低頭,左手搭在眉梢,遮住了自己尷尬的表情,悄悄別過臉去,沖蕭籽術擠眉弄眼,使了個趕緊救場的眼色。
蕭籽術接收到他求助的信號,噗嗤一笑,俏皮地眨了眨右眼,然後側過身對邢煜參道:「邢捕頭,快把章炳元的驗屍報告呈給世子過過目。」
邢煜參依言照做。
殷子胥雖不懂蕭籽術葫蘆里賣的是耗子葯還是跳蚤葯,還是滿腹狐疑地接過了驗屍報告仔細一看,頓時好似醍醐灌頂,豁然省悟。
「顧公子,本世子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兇手除了你真真再無第二者了。」殷子胥在顧瞻眼前晃了晃那張驗屍報告,自信滿滿地道,「這就是鐵證!」
「世、世子何出此言?」顧瞻莫名感到有些心虛了。
「根據驗屍房的屍檢報告,章炳元胃裡殘留的食物除了之前邢捕頭說過的那幾樣之外,還有腌咸蘿蔔和豆腐乳這兩類醬菜。」殷子胥一字一頓地道。
「那是我特意叮囑后廚加的配菜,因為夫子挺喜歡吃,所以.這,又能說明什麼?」
就這?這算哪門子的鐵證?
顧瞻不禁鬆了口氣,暗暗發出一聲冷笑。
可殷子胥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就令他不淡定了,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本世子今天中午問過昨晚上負責給章夫子燒菜的廚師潘嘎子,他跟我說,他當時因為太忙,忘了加腌咸蘿蔔和豆腐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