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慘象

  第30章 慘象 

  「每首詩對應一處部位,這奉昶,還真是歹毒又變態!」皇甫震宇聞言,怒得暴跳如雷。 

  蕭籽術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撐著下巴道:「難道說,三名被害人的共同點就是青樓?」 

  「極有這個可能。」 

  殷子胥頷首,以表贊同,右手食指在輪椅扶手上隨著腦中思路的運轉而有規律地打著節拍,忽然道:「卻是不知系哪家青樓,安慶府秦樓楚館眾多,就是有名的十個指頭也數不完。 

  另外,斷腸人的署名又有何深層內涵?」 

  「青樓確實是安慶府一大支柱產業,不過,」皇甫震宇頓了頓話音,道:「請世子放心,下官立刻派人去逐一調查。」 

  尾音剛落,又對垂首無語的燕驚塵道:「驚塵,速去衙門將三名被害人的畫像刊登出來,全城貼滿布告,凡在青樓見過三人者,情報屬實必有重賞。 

  另外,你再領幾個精明捕快去各家青樓走訪,務必找出此三人共同去過的青樓。」 

  「屬下遵命。」燕驚塵又與眾人抱拳施了一巡禮,道了聲「失陪」掉頭便走了。 

  皇甫震宇堆著一臉笑意,拱手對殷子胥道:「世子,下官已派人去調查,一有結果下官絕對第一時間向您稟報。您一路舟馬勞頓,想必也已經疲累了,不如先回房歇息? 

  下官已收拾了幾間乾淨的雅房,供世子和婉兒、蕭姑娘下榻。」 

  殷子胥慢慢點了點頭,不知怎的,皇甫震宇這話剛聽進耳里,他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巨大的呵欠。 

  確實是有些乏了,昨晚上一個晚上沒睡呢! 

  「既然如此,那就叨擾了。」殷子胥有氣無力地作了個揖,神色已經顯出了幾分倦怠。 

  華清推著殷子胥到門口的時候,殷子胥已經歪在輪椅上眯著眼打起了盹。 

  「爺,到了。小的扶您上床休息。」華清低低喚了一聲。 

  殷子胥眼睛撐開一條縫,俄而很快閉合,喉里隱隱約約地「嗯」了一聲。 

  華清將主子打橫抱上床,替他寬衣脫靴,蓋好了被褥,見主子睡得安詳,不由暗嘆了聲:爺真是患了怪病,晚上無論如何睡不著,白天卻格外嗜睡。 

  他自八歲時便跟隨在殷子胥身邊服侍,當然知道世子這怪病並非兩三天,早在五年前世子便顯露出這類異常癥狀。 

  端親王本想教他陪世子去尋隱世神醫凌禪醫治,不曾想卻在半途聽聞了凌神醫已慘死的噩耗。 

  一想起宮中有些太醫傳言,殷世子絕活不過二十五歲,華清的心就揪得一陣疼,萬分憐憫地看了眼自家主子,輕輕嘆口氣。 

  哎!自古紅顏多薄命,可又豈止是紅顏呢? 

  日薄西山,已近黃昏。 

  夕陽漸漸在天際褪去了顏色,晚霞宛若一片片瑰麗花海,悄然綻放又悄然凋零。 

  半空四面卻漸漸滲起黑,彷彿是誰把飽蘸墨汁的筆無意在清水裡攪了攪,那抹昏暗便迅速地洇散開來。 

  躺在床上的殷子胥,身子起了陣細微的哆嗦,接著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 

  他是被房外的嘈雜聲給吵醒的。 

  這時,華清跌跌撞撞地推門進來,前腳剛踏入房間,忽又想起爺還在睡覺,後腳的動作便立即放得輕緩了些。 

  然,地上不安地來回徘徊的影子卻難掩他的急迫之色。 

  「發生什麼事了?」殷子胥猶自閉著眼,保持著原有的睡姿,朗聲問道。 

  「爺,您醒啦?」華清連忙奔到床前。 

  「嗯。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到底怎麼回事?外面為何如此喧鬧?」 

  殷子胥依舊閉緊眼,只是喉結上下滾了滾,嘴皮子似有若無地蠕動了幾下。 

  「現在已是戌時一刻。」 

  華清伸手壓了壓起伏不定的胸口,盡量保持冷靜道: 

  「爺,小的剛才聽說燕、燕捕頭不久前被發現死在自己家中,屍體旁邊留有一封釘著白色玉蘭花的信柬!」 

  「什麼!」 

  殷子胥如遭晴天霹靂擊中,猛地睜開雙眼,同時張開的還有因過度吃驚而一時難以合攏的嘴。 

  釘著白色玉蘭花的信柬! 

  奉昶出現了! 

  殷子胥掀開被子,一骨碌爬起來,急催道:「華清,快,帶我前往命案現場!」 

  華清不敢耽擱,利索地替殷子胥穿好鞋襪,披了件鶴氅,便急匆匆地趕到了燕驚塵的家裡。 

  燕驚塵住在距離衙門不遠處的白水衚衕。 

  殷子胥到的時候,皇甫震宇以及蕭籽術、聶茯苓三人並一個灰衣仵作、幾名捕快已都齊聚在燕驚塵的卧房之中。 

  房裡到處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殷子胥趕緊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吩咐華清快步推他過去了。 

  只見燕驚塵四肢僵硬地趴在書案上,一柄血跡斑斑的柳葉飛刀插在案上,他的頭向右偏著,所以殷子胥分明可見他那隻正常的右眼此刻正如死魚般凸出眼眶,瞧著甚是瘮人。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他的嘴唇被兇手活生生地割了下來,就隨意地丟在腳邊。 

  嘴角鮮血淋漓,一行行淌了下來,與咽喉處汩汩冒出的鮮血一起匯聚成一道血幕,沿著書案的邊緣,滴答滴答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接連不斷,像鼓點一樣棰打在眾人的心坎上。 

  殷子胥看得這一幕慘象,只覺胸口一陣窒悶,胃中氣血翻湧,渾身極不舒服,張了張嘴,差點想將整個胃都吐了出來。 

  「世子。」皇甫震宇走到冷汗直流的殷子胥身前,面如土色,訥訥道:「下官該死,竟讓奉昶在我們眼皮底下又殺了一人。」 

  殷子胥胡亂抹了把臉,漸漸穩定住了激蕩的情緒,閉了閉眼,沉聲問道:「皇甫大人,現場真的遺留了一封釘著白色玉蘭花的信柬么?」 

  「不錯。」皇甫震宇眼皮直跳不休,聲音抖如跳珠,「和前三名被害人一樣,信柬中有一首艷詩,署名同樣也是斷腸人。 

  而兇器就是奉昶行走江湖專用的柳葉飛刀,刀柄上毫不例外地刻了他的大名。兇手,定是奉昶無疑!」 

  「預估死亡時間是何時?死因呢?」殷子胥的臉色在這一刻是如此的凝重,目光也已不復平日里明亮而是冷銳一片。 

  「下官已問過仵作,預估死亡時間大約是在半個時辰前,致命死因是被一刀割喉,失血過多而亡。 

  此外,燕驚塵的嘴唇被挖去,這些都是奉昶慣用的犯案手法。」 

  皇甫震宇答得心有餘悸,臉上肌肉劇烈抽搐。 

  「半個時辰?那說明兇手還沒有走遠。」殷子胥劍眉一軒,淡淡地道。 

  「是的。」皇甫震宇垂下頭,字字鏗鏘,道: 

  「下官已命人及時封鎖了安慶府全部出入口,附近各大縣城,下官也都聯絡了知縣派兵據守城門嚴查來往可疑人物,想必那奉昶這回必然插翅也難逃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