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瓜
第16章 西瓜
姜雲晟如今在蕭籽術面前,雖不似往常那般靦腆,倒也跟個女孩子似的立馬羞紅了臉,剛接過蒲公英。
想湊近一看,哪知憋著一肚子壞水的蕭籽術此刻突然用力一吹,那蒲公英便一朵朵如飛散的羽毛般炸開,糊了他一臉。
「啊!好癢!」
姜雲晟好半晌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等把臉上的絨毛都清理乾淨,一睜眼就瞧見蕭籽術沖自己扮了個滑稽的鬼臉,惡作劇得逞后,隨即發出一陣銀鈴似的嬌笑,笑得直不起腰。
姜雲晟看得又痴又呆,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兩人笑得好不容易止住,卻又聽蕭籽術腹里傳來陣陣雷鳴。
蕭籽術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扁扁的肚皮,苦笑道:「好餓。今天一大早跟姐姐趕著來這,都沒顧得及吃早飯呢。」
「呀!我差點都忘了!」
姜雲晟一拍大腿,經蕭籽術這麼一提醒,想起了什麼,「二姐姐在此等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撒開腳丫子往假山那邊跑,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
蕭籽術只好站在原地等,手搭在眉梢,抬頭看了看炙熱的日頭,已感到有些燥熱。
好在沒等多久,姜雲晟便氣喘吁吁地提著一隻竹籃子飛快跑回來了。
「這是什麼?」蕭籽術被強烈好奇心驅使著迎了上去。
姜雲晟嘿嘿兩聲,將竹籃子放在地上,「是好東西,二姐姐絕對喜歡。我原本藏在假山後的草叢裡,剛剛聽姐姐說餓了,才記起來。」
「這麼說,是吃的?」蕭籽術兩眼放光,比大燈泡還亮,「到底是啥好吃的?」
「二姐姐不妨猜猜。」姜雲晟故意賣關子,兀自從竹籃子里捧出一個硃紅色的食盒。
「是西瓜!」蕭籽術不由驚呼,雀躍了起來。
她乍見那食盒底部邊緣在滴水,還有一股股寒氣從蓋子孔隙間不停冒出,冷得直冒雞皮疙瘩,便已猜中了裡面所盛之物。
「姐姐猜對了!」姜雲晟十分訝異,在蕭籽術的連連催促下,揭開了食盒的蓋子。
食盒裡,擱著兩層黑漆木盤,盤子里果然盛滿了五六塊紅艷艷的冰鎮西瓜,食盒最底下堆滿了冰塊。
姜雲晟取下上面的一屜西瓜,隨即蓋上蓋子,以防涼氣走失,然後與蕭籽術一人先吃了一塊。
蕭籽術沒吃早飯,又餓又渴,不僅不放過瓤,而且連皮帶籽地狼吞虎咽了起來,第一塊因為吃得太急太快,像豬八戒吃人蔘果似的,沒怎麼嘗到滋味,便又捧起一塊,細細品嘗起來。
西瓜冰鎮過,水分十足,入口甘甜,涼絲絲的,那涼意直沁心肝脾肺乃至寸寸骨髓,在這炎炎烈日之下吃瓜可謂是十分爽快過癮的。
兩人吃得興起,索性就蹲坐在花崗石上,一邊吃著美味的西瓜,一邊觀看姜白芷與疾墨比試,時不時地叫好喝彩。
姜白芷時不時地停下腳步,眼巴巴地看著兩人手裡的西瓜,饞得垂涎三尺,出劍的速度也就慢了幾分。
「姐姐別擔心,我們給你留了一屜西瓜,你練完功就可以吃啦。」蕭籽術見自己害得姜白芷走神,便笑道。
姜白芷一聽,順手一抹嘴角的口水,立馬高興地應道:「好嘞!」
「專註點,不許分心!」
她話音剛落,手背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聶茯苓的板子,卻也不敢喊疼,迅速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試之中。
但畢竟因為心裡仍惦記著吃西瓜,做不到完全拋卻雜念,最後還是不敵疾墨,被他一劍抵在咽喉前半寸處,認輸了。
比試結束之後,疾墨嫌蕭籽術與姜雲晟在此會影響他們練劍,就黑著臉將二人驅趕出去了。
臨了又瞅了一眼食盒裡的西瓜,心中不禁一動,趁姜白芷和聶茯苓不注意,彎下腰偷偷地吃了一塊,頓時感覺神清氣爽,直呼痛快。
蕭籽術與姜雲晟被疾墨粗魯得趕出來后,姜雲晟便提議帶她去西跨院找胞姐姜韻蘋下棋。
蕭籽術在蕭家村倒是跟蕭逸學過下棋,只是棋藝不如哥哥那般高超罷了,想著目前反正也沒啥要緊事,就答應了。
二人剛出了後花園,卻見蕭籽術房裡的大丫鬟紅袖頂著一腦門汗迎面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揚聲高喊道:「二姑娘,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蕭籽術停下腳步,見她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是後面有野狗追似的,不禁心頭一凜,油然生出了之前的不好預感得到了證實的感覺。
「嘟嘟它、它被老夫人派人帶到榮禧堂去了,說、說是要給端親王府的世子爺賠罪!」紅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完這通話后,一張俏麗的瓜子臉已漲成了豬肝顏色。
「什麼!」蕭籽術聞言,驚得花容失色,「端、端親王府的世子爺.我完了!」
蕭籽術無精打采地垂下腦袋,心裡直打鼓。
原來,嘟嘟當日正是咬了身份尊貴無比的端親王府的世子爺,它這回可真真是捅大婁子了,我該怎麼替它收拾爛攤子?說不定連我這條小命也得搭進去了。
在紅袖的帶引下,不多時,蕭籽術便到了榮禧堂門口。
鄧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念珠早就入內稟報,事到如今,她唯有硬著頭皮,彷彿被人押赴刑場一般英勇就義的,灌了重鉛的雙腿一步步艱難地挪了進去。
她在路上詢問過關於這位世子爺的信息,已知曉他姓殷名子胥,字錦熙,是端親王殷烽的長子,深得臨安帝的寵愛。
樣貌生得十分俊朗,脾性也是溫恭純良,只是自幼雙腿殘疾,不能行走,平時活動只能依賴輪椅。
蕭籽術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榮禧堂,一嗅到此間壓抑的氣氛,便不由得將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
她始終勾著頭,視線從下而上,由近及遠。
先見得客座那一排最靠近門口處,有一雙細長的腿搭在一張銀漆輪椅的踏板上,腳上靸著一雙金齒木屐,右腳赤著足,露出奇形怪狀的腳趾頭。
左腳套一隻白綾襪,與昨日嘟嘟嘴裡所叼的那隻簡直一模一樣。
他左側的腳底邊,放置著一隻鐵籠,籠子里的嘟嘟正不安地轉著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