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莫道英雄事已遠,先賢浩氣佑神
李佳的爺爺和他的戰友們盼望《北高麗戰爭》這部電影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胡海希常年不在國內,於是李佳自己就承受了自己爺爺的嘮叨。
這一次,趁著結算《長江七號》票房的機會和功夫,以及胡海希想要跑《悟空傳》的項目的審批,李佳抓住了胡海希,逼他趕快把《北高麗戰爭》的成片拿來給自己的爺爺和爺爺的戰友們看。
這才是胡海希跑一趟首都的原因,決不是因為他一點也不在意bilili的網絡“三國歌戰”,是的,最後選定的作為宣傳的比賽的名字就是這麽爛俗,但是開門見山的名字更能吸引觀眾——就好像超級女聲。
不過三個國家的經過專業正式的訓練的未出道歌手進行比賽,怎麽也應該比任何一個年滿十八歲的女孩子都能參加的,毫無門檻地海選歌手比賽要顯得有B格吧!
點名有外國人參加順帶著也能激起大家愛國的好勝心。
音樂學院這一次從幕後走到台前,順帶著借助了一下自己的優秀畢業生的知名度,再加以炒作難道不能廣泛吸引曾經大火的節目的觀眾?
然後五個國家和地區的專業音樂製作人進行點評無論怎麽看都比隻會毒舌的評委水平高才對。
但是這一切都怎麽比得上給黨和國家以及軍隊的領導人放電影重要?當然,領導人前麵要加一個前字,即便是這樣,那也比一個選秀節目重要得多。
斯科特?林恩導演也很希望能夠從這些親身參加過戰爭的觀眾口中收獲對於電影的評價,這個評價是藝術不朽的一個重要支撐。這個工作在美利堅還來不及做,在高麗,片子已經足夠感動參與拍攝電影的工作者了。
胡海希以為這會是一個私密性的放映,也就是說,最多十幾個老頭子,再加上他們的家屬人湊在一起。但是實際上放映的規模遠遠超乎了他的意料,一開始,斯科特?林恩導演就被排除在外,然後李佳向他保證她爺爺和他見麵並談話,那些他取材過的老頭子也會告訴他他們的觀後感。
胡海希和膠片被一起送到了一處秘密的軍事基地一樣的地方,如果不是李佳陪著他他還真的很害怕。這裏有一個似乎是臨時改建的足以坐滿三五百人的放映廳,被坐得滿滿當當。
放映廳的前麵坐滿了穿著老軍裝的老頭子、老太太們,他們身邊或者跟著自己的子女,或者跟著專門的警衛和醫護人員。
放映廳的後排坐的人,一看裝束基本上都是現役軍人,夾雜著的軍銜,最低有少校的,最高的胡海希看見的有少將的,許多人看起來麵熟。當然,也有一些不穿軍裝的,看氣度比穿軍裝的還厲害了。
胡海希在李佳的帶領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不敢站起來。
“怎麽了?”李佳對胡海希戰戰兢兢的樣子頗為好奇。
“沒事,感覺這是神仙聚會,我還是低調一些好。”胡海希說道。
“你今天可低調不起來。”李佳撇了撇嘴。
這個放映會還有一個主持,是一個穿著普通衣服的老頭,也並不像是大領導一樣長篇大論,隻是說我們今天聚在這裏,一方麵是通過這部電影懷念犧牲的我們的先輩和戰友,另一方麵,要通過觀影堅定理想信念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平常愛國教育活動普通領導也會講,但是眼下這種場合,這種級別的人物站起來,不需要專門的主席台,隻是拿著麥克風,一開口全場靜默啞然,認真聽講的姿態,深刻地詮釋著有組織有紀律和有組織無紀律的不同。
“感覺,搞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胡海希在心裏麵說道。
這位老頭講完了,又請李佳的爺爺補充,李家的爺爺此時看起來精神矍鑠,拿著話筒聲音響徹全場。
“當年,我們打的是聯合國-軍,主要是美利堅人,現在這部電影是美利堅好萊塢的導演拍的,五十多年,時空轉換,有些事情不必多說。前麵已經講了這次觀影的兩個目的,我再補充兩個,一是看了描寫五十多年前的戰爭片,我們要思考現在怎麽想怎麽做;二是美利堅人拍的片子,當然,也有神州人參加,我們要透過這個片子想想美利堅人和現在的神州人為什麽要這樣想,這樣表現。好了,就這樣了,放片子吧!”
胡海希後背一涼,在位子上如坐針氈,他感覺自己摻合到了不起的事情中去了一樣。
倒是一旁的李佳全場淡定,還安慰胡海希,“你不要緊張,這種活動每年都有的,”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有時候也就是走個形式,不用擔心。”
胡海希看了她一眼,心道:你說的這個還不如不說,你這麽說我更擔心了。
《北高麗戰爭》從表麵上看是胡海希心血來潮的產物,高麗人的摻合促成了催化劑,從本質上講,北高麗戰爭是神州民族主義的製高點,是神州自1840年淪落之後的觸底反彈,是神州重新走向複興、回歸自己一貫以來的曆史地位的起點和轉折的一個標誌,是神州武力回升,從敗到勝的一個標誌性的轉捩點,是神州解放獨立自主最堅實的宣言書。
同時,它也是第一代領袖最偉大的功績之一。
因此,外敵也好,內賊也罷,在思想認知領域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抹殺掉這場戰爭的意義、功績和偉大。
所以有這是一場可以避免的戰爭的假設;這是一場替別人火中取粟的戰爭的論斷;這是一場並非勝利的宣傳;這是一場得不償失的投資的比較等等。
大的話題上的帶節奏輿論如此,小的方麵牽扯到個人更是黑料多得飛起來。
胡海希選擇這一個題材,一方麵是想更加實現高麗人的悲情,在《太極旗飄揚》中的表現還不夠;另一方麵,他要堅持一下自己的價值觀。
他要證明:軟弱虛偽的口頭人道主義沒有意義;極端的個人主義卑鄙如蟲豸;陰暗的曆史陰謀論無損於曆史人物的偉大;曆史就是無情對無腦的勝利。
所以,懷著這樣的目的,結合斯科特?林恩導演追求挖掘曆史深刻的想法,再經由賀仁傑的刻薄煮熬了這鍋名叫《北高麗戰爭》的曆史濃湯。
有立場的專業的作者從故紙堆中重新挖掘了戰場上存在過的真實的故事,然後用現代的思維、邏輯以及曆史的眼光將其回爐。我們重新回到了50年代初的立場,但是有著位於曆史下遊的目光,這就好像馬克思所說的那樣:人體解剖成了猴體解剖的一把鑰匙。
站在五十多年以後再去回顧那段曆史,重新把後來經過曆史學家反複揣摩得出的曆史結論用當時人物的嘴巴表達出來:
是不是可以避免?麥克阿瑟笑而不語。
是不是火中取粟?保家衛國這句口號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不是並非勝利?看看誌願軍開始的戰役和結束的戰役分別是在什麽地方打的。
是不是得不償失?長達五十多年的和平難道不是最直接的結果嗎?越-南戰爭的時候,美利堅不敢跨過17°線,難道不是這次戰爭神州人嘴炮實錘的威力嗎?
在兩個多小時的電影中,斯科特?林恩緊張又激烈地構建著一連串的事件彼此衝突,排斥。
這部以神州人和美利堅人為對手的電影中,他精心地選擇了最能襯托兩邊的軍人的堅強和軟弱的地方。
誌願軍基層士兵平實而樸質,意誌堅定而且勇敢,正如美利堅的清教徒。又有如德克薩斯州的紅脖子農民。
誌願軍的高層同樣是意誌堅定的勇敢的人,同時他們從戰爭中成長,以一種勇士的態度麵臨著殘酷的戰爭。
換句話說,作為不太了解神州的斯科特?林恩還用了一種表現派的表現手法,他把誌願軍士兵當作美利堅獨立戰爭中的農民,把誌願軍的將軍們當作華盛頓,因此,這場戰爭的表現,就好像是美利堅民族對美利堅民族的戰爭。不同點在於,作為失敗的一方麵的美利堅民族身上展現的是他們驕傲、墮落的一麵,於是他們變成了自己的敵人大不列顛人。
當然,作為觀眾不會發現導演自己在導演過程中所使用的這種小技巧。
他們能夠看見,作為基層的士兵懷著戰爭結束後對幸福生活的向往,懷著對故鄉深刻的眷念,他從漫長的戰爭(抗日和解放戰爭)中暫時得到休憩,渴望溫暖的家庭生活,但是鄰國的戰爭又打破了平靜。這是表現,又是象征。
這又是一個士兵的具體背景,同樣還有紛繁的其他每一個具體士兵入伍的理由和背景,無論是個人的,還是國家的要求,這些士兵都懷著最純真的信念,“保家衛國”走上了戰場。
斯科特?林恩導演一方麵努力真實地構架當時的國際局勢的張力和外交上的緊張博弈——美蘇之間、中蘇之間,蘇美和他們各自的小夥伴,聯合國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成了大家外交拉攏和對抗的舞台。
另一方麵,導演要努力表現大環境和國家決策下小人物命運的身不由己,渴望和平的神州士兵和美利堅士兵都重新上了戰場——但他們各自有著不同的思想準備,神州士兵希望能夠和平;而美利堅士兵則是對懷著對戰後悠閑生活的眷念——他們駐紮在11區的太上皇一樣的生活。
美利堅士兵們還帶著某種高傲的態度,他們沒有和神州士兵作戰過,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拿著武器的農民,一群烏合之眾。
這樣極大的反差直接在戰場上撞擊,產生了驚天動地的效果。
編劇們所設計的戰例戰果都是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在劇情上隻不過是作為必然的背景出現,這些隻需要在曆史書上去抄就行了。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人物的表現上,這倒不是說他們為了還原當時的人的思想和語言做了多大的努力,實際上他們主要的工作是用當時的人的嘴巴,把後世的人對於當年的英雄的揣測講出來。
或者這麽說,作為五十年之後的子孫輩,他們要把自己積累的驕傲、感動、委屈、痛苦、壓抑利用自己的爺爺輩的嘴巴,宣泄和講出來。
同時還要加上對美利堅的嘲諷。
“你們跑了半個地球到了這隻有石頭的地方來和我們打仗,你們為的是什麽呢?高麗人的事情關你們什麽事啊?”
“我們是為了維護自由!保護自由世界。”
“別逗了,這裏隻有石頭,沒有什麽自由。”
在斯科特?林恩導演這裏,美利堅人同樣要自我嘲諷。他們要把在伊拉-克、阿富-汗的疑惑同樣通過自己的先輩的口說出來。
“所以我們到底是為什麽來的?這裏又沒有法西斯。”
對於今天一部分觀眾來說,這種黑色幽默他們的領會不太深,倒是對整個片子裏麵充斥的戰爭場麵的用心一一看在眼中。
是的,斯科特?林恩導演其實有些軍盲。薑導演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戰爭片導演。
但是在這部《北高麗戰爭》中,完全地再現了神州人的一點兩麵和三三製,也展現了美軍在二戰期間作戰的標準流程和內部真實的戰鬥流程。這對於軍事愛好者來說,也許不過是神片的評價,對於專業的軍人來說,對他們更有實際的意義。
李家的爺爺麵對銀幕,不自覺地開始流淚,他陷入了對曾經的歲月的回憶。和他一樣的還有許多人,整個放映大廳氣氛越發地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