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童言無忌談理想
“大凱子？”胡海希忍不住皺眉重複道，“這就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之前不是這樣的，之前我認為你是從香江市來的黑社會。”
“黑社會有我這樣子的嗎？”
“是啊，黑社會比你氣派多了，哪個黑社會會像你一樣就帶一個女秘書，一個女保鏢和一個女情婦？”
“梅菲斯是我的合作夥伴，不是我的情婦。”胡海希分辨道，然後他補充了一句，“我有情婦，她留在香江市拍電影呢！”隨即他便意識到自己和一個初上中學小女生這樣認真地說話有些太傻，但是已經改不過來了，於是他越發地順應本心說話。
八雲點了點頭，沒有就胡海希關注點有些跑偏說什麽，而是努力裝作大人的樣子說道，“但是顯而易見，就是一個普通的大老板，也不會就帶這麽一點人就出來談生意。所以我覺得你更像是騙子。”
“騙子？你還真是能讓我傷心啊，八雲醬。”胡海希說道，“難道之前你們家走出困境的情況是假的嗎？我去過之前你父母住的地方，再看看你們現在住的地方。”
“所以我最終認為你是一個大凱子。”八雲搖了搖頭，“特別是你在女人麵前那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尤其加深了我的這一印象。”
胡海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於是八雲繼續說道，“我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有怪癖的人的，好比有人地位尊崇，但是偏偏喜歡挨鞭子；有人身家萬億，是萬千年輕女性的夢中情人，但是就是喜歡……別人的老婆，並且在女人麵前非常靦腆、羞澀。”
“有人？還靦腆、羞澀？這是誰啊？”胡海希眨了眨眼。
八雲沒有回答，繼續說道，“有人同樣身價萬億，但是就是喜歡蒙麵喬裝去打擊犯罪。”
“這個我知道，是蝙蝠俠吧？”
“有人身為外星人，卻喜歡在地球主持正義，喜歡地球人卻不敢表白。”
“這個是超人？”胡海希忍不住道，“你不如揭曉一下，第一個和第二個的答案是什麽？”
八雲用看待馬鹿的眼神盯著胡海希半晌，“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得到我媽的歡心的？”
“啊……大人嘛！”胡海希頗為尷尬地說道，“對於男人來說，隻需要有錢就足夠了。”
“真是粗魯而又低俗的回答。”
“是啊，非常慚愧。”胡海希捂住了自己的臉，仿佛意識到自己的錯處在反省，“但是大人的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讓人難以理解。”
八雲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倒是找到了一個你的優點，也無怪乎我的媽媽會選擇你。”
“哦，我的優點？是什麽？”胡海希感興趣地問道。
“誠實！”八雲說道，“如果是一般的大人，就會對我說‘啊，你還小，不要問這些’或者是‘你還小，這些你不懂。’”八雲哼了一聲，“從這點上講，你比日本那些虛偽的大人強出不少。”
“你過譽了，”胡海希努力表現出一個中國人的謙虛，“實際上我的年紀也不大，走進社會的時間也不長，還保留著赤子之心。”胡海希有些高興，“其實說起來，我和八雲醬一樣，也曾經因為大人不願意理解和交流而感到過生氣。”
“你的年紀是我的兩倍了，大叔！”八雲毫不留情地打擊了一下胡海希的優越感。
胡海希展現了一個戲劇化的消沉，然後便板著臉對塚本八雲說道，“既然已經說清楚了，那麽你就去休息吧！明天退房之後，你就自己去學校好了。”
八雲對胡海希的話完全不予理睬，過了一會兒，就在胡海希感覺到無趣的時候，她突然問道，“喂！你小時候想著長大要做什麽嗎？”
胡海希的眉毛跳動了一下，“我小時候和其他孩子一樣，心思不定，時常變化，所抱的理想荒誕不經，不足為訓。”
“這是什麽年紀的時候？”
“就你現在這個年紀左右，以及以前。”胡海希說道，“我受到外界的各種影響，看了戰爭片想要當將軍，看了科幻片想要當科學家，看了武俠片想要當一個俠客。所以我說荒誕不經，不足為訓。”
不過胡海希的坦誠明顯激起了塚本八雲的興趣，“那以後呢？”
“以後就會複雜和現實一些，伴隨著你一邊讀書一邊對這個社會了解得越來越多，你的理想越發地和現實靠攏，我想過當官，嗯，做政治家；當教授，做科學家；當一個成功的商人，複製有錢人放蕩不羈的生活。這些思想的變化裏麵孕育的一個不變的東西，那就是我希望我能夠左右這個世界——我的意思是我要為這個世界做貢獻，成為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要極大地改變這個世界的麵貌，無論我身在哪一個領域。”
“你現在還是這麽想的嗎？”
“實際上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不這麽想了，高考是讓你認識世界和人生的又一次飛躍，你要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裏，你隻是普通人中的一員，億萬分之一。你很難做到你所設想的那種高度，雖然能夠改變世界麵貌的那些人我們都耳熟能詳——牛頓、愛因斯坦、ChairmanMao。再降格以求，拿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對你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即便每年都有人拿。”
八雲似乎聽得入神了，“所以你放棄了你的理想？”
“所以我換了一個理想，”胡海希若有所思的表情顯示他陷入了追憶之中，“我開始希望世界會陷入了某種離奇的麻煩之中，而我會是整個世界的救世主。最起碼，也要是很大一群人的救世主。”
“譬如說呢？”八雲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譬如說第二次衝擊之後，使徒來襲這種。或者需要特定的駕駛員駕駛特定的機器人與邪惡勢力作戰，又或者我能夠變身成為具有極強戰鬥的超人和邪惡勢力作戰之類的。即便不能做到這種，作為能夠認識和學習某種特殊力量的人之一也不是不能接受。”胡海希說道。
八雲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我怎麽覺得你上了大學之後反而倒退了，這樣的理想難道不是看動畫片的幼稚園學生才會做的夢嗎？”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惡魔這麽不科學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講，我的理想算是實現了，就不知道我是正派人物還是反派人物了。胡海希在心裏麵想著，從我如此善良地對待眼前這個女國中生來說，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反派啊！
“所以，”眼見胡海希不說話，八雲板著臉，努力裝出來一副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的樣子說道，“那麽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胡海希被塚本八雲的這句話勾起了一番帳然若失的感覺，“我還沒講完，我那時候不太願意麵對現實，因為我總覺得現實太殘酷，所以虛幻的世界是很好的逃避的場所。然後我就覺得構建虛幻的世界這項工作非常有趣，也許以後我可以藉此為生。是的，我曾經想過當一個小說家或者編劇。”
“這和你現在的工作不是很相關嗎？”
“是的，非常相關。隻要我願意，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我最喜歡的二次元世界變成三次元的——雖然是在屏幕上。”胡海希嗤笑兩聲，“你問我現在的感覺？我可以稍微講一講。”然後他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不過你不能說出來，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當然！”塚本八雲興奮起來，甚至伸出手指來主動和胡海希拉鉤，“我保證。”
“是的，我幻想我在幻想的世界裏無所不能，但是要把頭腦中的幻想變成紙麵上的幻想，這也是一個現實的工作。我很早就體驗到自己在這方麵隻有熱情，沒有天分，也許日積月累能夠產生一些熟練的經驗罷了，但是那種熟練的經驗的獲得會扼殺我僅有的熱情。現在我身為一個大資本家，能夠隨意砸錢將自己所喜愛的故事搬上熒幕，遠勝於我自己親自動手，但是這也是一個現實的工作。”
胡海希盯著塚本八雲說道，“現實的工作，不是像魔法電影裏，用魔杖嗶哩嗶哩就一下子完成了。就拿我的電影來說，我要找編劇、找演員、找導演，還希望導演能夠按照我的要求發揮水準，不能把故事拍成爛片。押井守導演就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要把腦海中的東西在現實中實現，不是想想就成的。”
“是，我能理解。”塚本八雲此時反而一臉嚴肅地表示讚同。
胡海希則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所以不管怎麽樣，你處在一個現實的世界裏，想要去的現實世界的成功，就要付出現實世界的努力。”說這句話的時候胡海希不禁有些感歎，他在大學裏麵雖然不說過得墮落但是肯定沒有怎麽刻苦勤學，自從和梅菲斯簽訂了契約之後，他在無形的鞭策下，付出的努力比之前二十年都多。
“我覺得這樣很好，你起碼掌握了方向。”八雲倒是說出了和她國中生不相符合的台詞，在扭捏了一下之後，八雲繼續說道，“實際上我也思考過自己的將來這個問題。”
“哦？你有什麽結論？”胡海希感興趣地問道。
“我也懷著行俠仗義的理想希望能夠成為一個俠義之士。”八雲認真地說道。
“所以你才這樣努力練習劍道嗎？”胡海希摸了摸下巴，“不過你確定你說的俠義，不是極道黑社會的意思？”
“即便是極道也沒有什麽不好，我覺得我也能夠做一個好的極道領袖。”塚本八雲補充了一下，“就好像我媽媽一樣。”
胡海希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想起了小會議室裏塚本幸子一下子脫掉自己和服的場景來，“隻會打打殺殺的極道領袖是不行的。”他認真地說道。
“是啊，我也認識到了。”塚本八雲一下子變得沮喪起來，“所以我正迷茫自己的前途，未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的理想呢？”
“俠義之士的理想剛剛破滅。”塚本八雲瞪了胡海希一眼，“媽媽叫我到你身邊來學習，所以我才來問問你你的理想是什麽，有什麽值得我學習的。我可不希望自己也變成隻能幻想二次元的笨蛋。”
“你還年輕，還太小，理想這種事情可以慢慢想。”
“想到最後和現實妥協嗎？”八雲反問道，“還是說你也希望我成長成為了你的錢圍繞在你身邊的女人？就好像你的女秘書那樣？”
胡海希一時之間居然被八雲這句誅心的話也得說不出話來，他忍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和你媽媽也算是朋友，你如果有什麽想法，我也會支持你的。”等你在社會上碰幾次壁，你就會改掉自己的這個臭脾氣。胡海希在心裏麵這樣說。
“你能夠幫我在中國成立組織？”
“組織？”胡海希重複了一遍，隨即意識到，“你是說黑社會？這決無可能。”
“切，那麽成立一家劍道武館作為掩飾如何？”
胡海希忽視掉了掩飾這個詞，“這倒是可以，不過想要成為武館的館長你是不是太年輕了？”
“我可不願意七老八十了才能夠建起來一家武館。”塚本八雲大聲嚷嚷道，“這不是有錢就可以的嗎？”
如果自己的孩子這樣的話，胡海希也會覺得頭疼，他轉了轉眼珠說道，“八雲醬，我覺得這樣吧，我很能理解你學習了武術希望能夠找到用處的想法，不過現在就算是黑社會和極道，也不會打打殺殺的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試著拍拍電影，在電影裏麵扮演劍道高手。”
“我本來就是！”八雲爭辯道。
“好吧，這樣你就能夠發揮自己的長處，同時，你可以爭取名氣，有了名氣開武館才能夠收到學生。你是女的，羅芙洛在亞洲和世界上那麽大的名氣，她在舊金山的武館不是還維持不下去嗎？”
“所以你想我去當電影明星？”
“這完全是一個建議，還要看你是不是感興趣。”胡海希說道，“理想有時候也是慢慢發掘出來的，能夠和愛好連在一起最好不是嗎？”
“我成了女明星，是不是就很容易被人包養？”塚本八雲又問道。
胡海希幾乎要被她的這個問題逗樂了，這充分暴露了她偽裝大人的本質，“不，以你母親的身份地位，誰敢包養你？”
塚本八雲居然頗為失望，“這樣就不能發生一段羅曼蒂克的愛情了。”
“包養女明星的男人……絕大多數都很醜。”胡海希咳嗽了一聲說道，他還試圖拯救一下八雲的三觀，“你想想，如果長得像木村拓哉，還用得著包養情婦嗎？”
“是嗎？”塚本八雲看著胡海希，“你香江市的情婦，是個電影明星吧？”
胡海希擺出一副死魚眼盯著塚本八雲，“絕大多數，我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