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洗腦（二）
“很高興見到你，胡海希先生。”九條良實先生的手掌幹燥有力。
“九條先生，您好！”胡海希回應了同樣有力的握手，“不好意思，我對日本這邊的人事不太熟悉。”
“當然，我可以理解。”九條先生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知道算不算是嘲諷的笑容，他伸了伸手，“請坐。”
胡海希看向了九條先生所指向的木沙發，跟隨著他走過來坐下。紅色的木頭溫潤光滑，絕非凡品。
“是紅木哦！”九條良實先生說道。
“哇哦，紅木嗎？”胡海希煞有介事地敲了敲扶手，聲音非常沉悶，“日本也有紅木？”
“不，是印度產的小葉紫檀。”九條先生回答道，然後問胡海希，“喝點什麽嗎？”
“不用，我剛剛吃了早飯。”
“如果你要喝酒的話我就直接給你拿了，如果你要喝茶的話就要讓人泡了。”
“我早上一般不喝酒。”
“那麽就是喝茶了，行了，那就我來定了。”九條先生這樣說道，但是胡海希看見他既沒有打電話也沒有開門去叫女仆來泡茶。
“我注意你很久了，胡先生。”
“不勝榮幸，不知道很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胡海希問道。
“從你們公司聯係NHK開始，你們提的計劃我非常感興趣，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對你們的公司，包括你本人進行了一番調查，希望你能夠理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您這樣說，我還真是感覺有些忐忑，”胡海希摸了摸胸口，“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九條先生您想見我的原因？”
“一部分原因。”九條良實表情頗為嚴肅地說道，“你很年輕，也很有想法，做事情也得到了很強力的支持，我個人覺得你注定要成功，區別隻在於你所取得的成功是大還是很大，還是非常大。”
胡海希忍不住眨了眨眼，“您實在是太過譽了，我本人非常榮幸能夠聽到這樣的評價，非常感謝！那麽我們的合作和談判您看看……”
“這種具體的事情我一般不管的。”九條先生伸手阻止了胡海希繼續說下去，“你們可以直接和橋本去談，我已經交代過他了，會有一個盡量雙贏的方案。”
“希望你能夠以3億日元為限。”胡海希在心裏麵忍不住這樣說道。
“那麽，”胡海希咳嗽了一聲，“我很好奇九條先生您想見我是為了什麽呢？”
“我很看好你。”九條良實繼續態度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要再說一遍謝謝了，”胡海希揉了揉眼睛，“您想投資我們alala網站？”
“我如果想要投資alala這個網站的話直接和王啟年聯係豈不是更好？”九條良實毫不客氣地說道，“實際上我和王家的關係也很密切的。”
胡海希咽了一口口水，“這我就不明白了。”
“因為我確實很看好你這個人。”九條良實說道，他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中央負手而立，“對於我們來說，投資一個未知領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選好一個人反而不容易。”
“哦？”
“軟銀公司你知道嗎？”
“投資了阿裏巴巴的那家公司嗎？日本企業。”
“我在那家公司也有股份，”九條先生歪著頭看著胡海希，嘴角牽動掛著迷人的微笑，“那家公司的負責人孫先生很具有眼光，你說到阿裏巴巴，孫先生也和我提過，他覺得阿裏巴巴能夠做成世界電子商務的一個標杆。”
胡海希感覺有些悚然而驚，“您覺得alala也能做成世界的標杆？”
“我個人覺得你們還是有限製的，”九條先生用手比劃了一下，“王啟年本身就是一塊天花板，當然，在此之下他對你們是有幫助的，繼續下一步就很難講了。”
胡海希有咽了一口口水，“所以呢？”
“我願意為你個人提供幫助。”
“為我個人？”
“很顯然，alala隻是你的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你肯定有一個整體的計劃。這就好像日後的阿裏巴巴絕不局限於電子商務這一條路一樣，企業無所謂，都是用錢可以買的，人才就很難得了。”九條良實緊緊盯著胡海希說道，“再過十年，我和你再說這種話，你肯定聽都不願意聽，所以你可以認為我這是在提前抓緊機會。”
“九條先生，您一定是在開玩笑。”胡海希笑著站起來，“您如果調查過我你就知道，我自己手上也就一家文化公司而已。”他看了看九條先生臉上戲謔的笑容，又補充道，“至於alala，您也知道，我算是王家雇來的職業經理人而已。”
“好吧，胡先生。”九條良實重新拉著胡海希坐下來，“我就坦誠一些，我年紀比你大，經驗比你多，我這麽說吧，雖然我腦子裏麵有很多想法，但是要實現這些想法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你可以像王雲雇傭我一樣雇傭專門的職業經理人。”
“優秀的經理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完全聽你的，而完全聽你的在能力上又很成問題。”九條良實輕笑了一聲，“開創性的人物很難找得到，因循守舊之輩隻能維持毫無建樹。”
胡海希完全不理解這位先生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如果僅僅是誇獎自己的話，似乎說的已經有些過多了。
“騰訊你知道的吧？”九條先生又提了一個胡海希熟悉的公司。
“早些時候，他們的馬總求著香港李家投資，到了現在你覺得馬總和李家的二公子見麵之後會是什麽場景？”
現在不知道，再過十年，不，再過兩三年，李家公子見到馬總的時候肯定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裏。他肯定不願意和馬總出現在同一場合。
“你覺得日本的互聯網市場怎麽樣？”
簡直就是一片荒漠啊！
“日本市場的規模比不上中國和美國，論用戶比不過中國，論投資又比不上美國。”九條良實歎了一口氣，“國內投資回報率又太低，即便是燒錢也不一定能夠燒出一個市場來。”
不，持續地燒錢還是會燒出一個市場的，不過胡海希對九條良實如此看重自己產生了某種猜想——這家夥不會被梅菲斯洗過腦吧？
“所以您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呢？”
“不，不是我想要你做什麽，而是你想要做什麽？”
“我隻是想要做一個簡單的視頻網站而已啊，網站的內容需要購買現有的電影電視劇的版權，僅此而已啊！”胡海希攤開了手，“也許您已經看到了將來我們會有不凡的發展，但是眼下我還真的沒有想那麽遠，就是騰訊的馬總一開始也有想把騰訊賣掉的時候吧？”
“你說得沒錯！”九條先生晃了晃手指，“好吧，我之所以想要見你，就是因為你準備向我們購買版權。”
“這目的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們了嗎？”繞了一個圈又回到這個話題上，胡海希覺得自己心累得慌。
“我從這件事情裏看出來這對我們，不，對整個日本都非常有利。”九條良實點了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胡海希波瀾不驚，“這就是雙贏啊！”
“所以我想增加一些內容。”九條先生說道。
“嗯？增加什麽內容？”
“購買版權其實是個無底洞，我猜想你一定已經定好了準備自己製作節目或者直接參與電影電視劇的製作吧？”
胡海希總算是被老前輩的目光震驚到了，“有這個想法，但是alala也是剛剛開始……”
“我們願意在這方麵和你們深入合作。”
“您是指哪方麵？”胡海希問道，“版權？製作節目？拍攝電影電視劇？”
“全方位，當然最重要的是後者。”九條良實點了點頭，“昨天晚上請了木村和藤原，想必胡先生應該已經明白了我們的想法才對。”
胡海希笑了，“九條先生，我們是個剛成立的公司。”他抿了抿嘴，“即使有這種想法，想要把團隊建立起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況且我們是家中國公司，我個人覺得自製節目、投資電影電視劇什麽的主要也是以中國市場為主。”
“中國是個很大的市場。而日本和中國是一衣帶水的鄰邦，在促進兩國文化交流方麵我們很有誠意的。”九條先生打了一個響指，這時候們也被推開了，一個女孩子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胡海希目瞪口呆，因為這女孩子穿著白色短袖，藍色長裙，係著紅色的領巾帶，穿著黑色短襪和白色的室內鞋，打扮得如同女中學生一樣。
胡海希吃驚的不是端茶的是女中學生，而是這位女中學生一頭藍色的短發，看造型無論怎麽看都像是《EVA》中的淩波麗。
九條先生拍了拍手，這位“淩波麗”端著茶盤過來，把茶杯輕輕地放在了胡海希的麵前。她即無表情又沒有聲音，仿佛真的如同《EVA》中走出來的三無女主角。
“有些文化能夠溝通兩國。”九條良實認認真真地說道，端起了茶杯來，“非常有市場。”
胡海希心念電轉，在仔細打量了一番“淩波麗”之後重新把目光注視在了九條良實的身上，“九條先生，日本的真人影視的現狀，您覺得開發出中國市場就能夠拯救嗎？”
“胡先生，這絕非簡單地開發一個銷售市場。”九條良實看上去躊躇滿誌，“這是要把整個行業重新洗一次牌，你和我要重新確立霸主的地位。”
“您太看得起我了。”胡海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