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戚
對方關上門的時候胡海希已經舉起了雙手，“你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他以一個冷靜的被綁架者的姿態開口說道，“我先聲明一下，我身上現金不多。”
這個關上門之後就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姑娘被胡海希這樣一鬧，更顯得尷尬了。她穿著以這種天氣來看絕對是過於追求美麗的而作死的緊身線衫和黑色打底褲，到時勾勒出自己青春的身材--充滿活力同時大有潛力可挖。臉上大概化了淡妝，但是肌膚細嫩，好像吹彈可破，在胡海希眼中唯一不足的大概是還沒有自己獨特的氣質，當然，這對於還沒有走出校門的小姑娘來說未免要求太高。
“我是……”她朝著胡海希又走了兩步，似乎想自我介紹，但是又一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表情。
胡海希馬上蒙住了臉蹲下，“不要打臉！”他縮成一團叫道，“我就靠臉吃飯。”
這讓這位女孩子更加手足無措起來，她想要扶對方起來，又怕對方誤解，站在那裏進退維穀，咬著嘴唇的牙齒不禁用力，然後突然鼻子一吸，似乎要哭出來了，“對不起。”她蹲下來蹲在了胡海希的麵前，“我不是故意的。”
“你應該說‘放心，隻要你不反抗我就不會傷害你。’”胡海希重新站起來，從桌子上抽了一張麵紙遞給對方，女孩子一臉驚愕，接過麵紙之後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同時眼淚和鼻涕都流了下來，她拿著麵紙有些不知所措。
“妝花了。”胡海希提醒道。
這句話讓女孩子回過神來，她急忙說聲對不起，然後馬上問道，“我能用下洗手間嗎？”
“請用，我不敢反對你。”胡海希舉了舉手。
女孩子臉一紅，立馬衝進了洗手間裏，還關上了門，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裏麵慢慢地踱出來。
“不好意思，我用了毛巾。”她低聲細語地說道。
“沒關係，反正是兩份。”胡海希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看報紙的嚴肅的樣子，等到對方走出來，他放下報紙說道，“現在可以介紹一下了嗎？綁匪女士。”
“我……”對方一口氣被胡海希一句話卡在喉嚨半天，好一會兒才擠出來一句話，“我不是綁匪。”
“是的，你沒有帶槍也沒有帶刀。”胡海希摸了摸下巴，“那麽你是表演係的學生嗎？幾年級？叫什麽名字？”
“我能夠坐下來嗎？”對方反問道。
“請坐。”胡海希攤開了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於是女孩子以一種非常僵硬的姿勢坐在了床上，她努力挺直了腰，腿以一種非常好看的姿勢重疊著，不過這種本來應該坐在硬凳子上的姿勢坐在床上不免顯得有些刻意就是了。
“我叫李喻希，三年級。我想……”
胡海希露出認真傾聽的表情。
李喻希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我想要一個角色。”她有些心虛但是還是努力保持表情的鎮定，她的目光在胡海希臉上巡梭，想從對方的表情讀出更多的東西。
“你知道嗎？”胡海希認真地回答道，雖然說話的內容讓李喻希有些目瞪口呆，“如果你剛才能夠順著我的表演扮演好女綁匪的角色，我不僅會推薦給你角色，我還準備簽下你。”
李喻希強忍住自己想要吐血的衝動，“為什麽？”
“故事的發展總是要曲折才能夠動人，當然，你今天抱著極大的決心，闖入我的房間，想要用自己的條件交換一些東西，這個故事按照常規的方式發展也足夠喜聞樂見，但是，”胡海希用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太陽穴劃了幾圈，“我更期待一種不同尋常的，有所突破的東西，但是你對突如其來的考驗缺乏準備，這就好像一場演技的考試，你不能讓我說出命題之後才表演。”
“我……”李喻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看上去非常懊惱。
“你經驗還很淺，今晚是一時衝動的舉動對嗎？在角落裏等了好幾個小時，終於有了一個機會，於是不管不顧地埋頭衝了上來，對於自己會遇到的情況有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對於超出想象之外的東西完全沒有準備？你完全忘了自己是個演員，以為自己是一個交易者！”
李喻希咬了咬牙，反複舔著自己的嘴唇，最後終於在胡海希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敗下陣來，“我認識你。”她說道。
“對，我的臉比較有辨識度。”胡海希偏著頭回答道，目光依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很有潛力。
“不，我的意思我以前就認識你，我也事青山縣的。”對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一陣手舞足蹈的比劃，在肢體語言的鼓勵中說了出來。
“啊，老鄉牌，這不夠。”胡海希搖了搖頭，“你們表演係裏麵有好幾個我們縣裏麵的，而且通通是我學妹。”
“我是王娟的表妹。”她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說道，“我們還在王娟家一起吃過飯。”
這下子輪到胡海希不知道該使用什麽表情了。當然王娟不是胡海希的戀人而是他的表姐，這樣說也很模糊，嚴格說起來，王娟是胡海希的舅媽的堂弟的女兒，一點血緣關係沒有，但是對於小地方來說，這確實是不折不扣的親戚關係。
胡海希和王娟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既然是親戚遇見了肯定要打招呼，因為距離近，每年過年也會走動，在舅舅家還經常和對方見麵。李喻希是王娟的表妹，關係更加偏遠，但是現在這種氣氛下，說起雙方居然有親戚關係，真是有些尷尬。
“我本來打定主意不想說出來的。”李喻希低聲道，“我今天晚上過來是因為其他人說我和你是老鄉，諷刺挖苦我說我一定會被挑上，我氣不過就過來了。”
李喻希的話配上她的垂淚欲滴的姿態，倒是很能勾起男人的憐憫，不過胡海希絕不因為對方和自己有連不上親戚關係就無條件相信對方的辯解。
胡海希忍不住捫心自問——我是不是太小看娛樂圈的混亂了？
打出了親戚牌的李喻希這個時候反而放開了，她眼見胡海希並非精蟲上腦的好色之徒，她知道此時淪落到打出這樣一張牌就意味著自己所謀劃潛規則上位完完全全地失敗了，當然，即使她潛規則了也不意味著她就會成功，但是潛規則之後再打親戚關係這張牌明顯更有利。
當然，如果胡海希足夠變態，對於這種程度的親戚關係毫不在意繼續潛規則的話，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對一般人來說，先發生關係再說明有親戚關係比較妥當，順序錯了很多事情有顧慮就搞不成了。
胡海希拒不接受的反應在李喻希的意料之中，她的臉皮不夠厚，最終還是要忍不住給自己尋找借口來挽回麵子，還做不到直接脫光了躺在床上赤裸裸地勾引或者更大尺度的挑逗對方。說出了這些之後，李喻希便深感整件事情的控製權已經完全不在自己手中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始終沒有掌握到這東西，胡海希一開始戲劇性的表演更是給了她當頭一棒，在胡海希揭露了自己的小心思之後就在心中痛罵自己不夠聰明。
“這可真尷尬，我們還真的有親戚關係。”胡海希歪著頭，用手指撐著自己的臉說道，“這樣說起來，我還是你表哥，看在王娟是我表姐的份上，我應該直接照顧你，不用你做……這種事情。”
李喻希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胡海希咳嗽了一聲，“我當然不是迂腐的正人君子，不過我還是要說，無論我們之間有沒有親戚關係，我對你的表現都不滿意。”
李喻希尷尬地笑了笑，“是嗎？我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像個傻子一樣。”
“是的，作為一個演員太缺乏表演天分了，整個過程很緊張，一點也不放鬆。”胡海希舔了舔嘴唇，“在行動之前應該充分考慮而不是一時衝動，下定決心行動做事情要果決不應該猶猶豫豫，要按照自己的步調走，不能被別人帶偏，同時也要能夠隨機應變。從這幾個方麵上講，你不僅在演戲上天分都不夠高，連如何做人做事都很勉強。”
李喻希牙齒用力咬著下唇，手緊緊拽著床單，垂淚欲滴。
“當然，對於還沒有踏入社會的年輕人我們也不能要求太高。”胡海希毫不在意自己僅僅比李喻希大兩歲，侃侃而談地說道，“所以你不明白，我們這一次和你們學院合作僅僅是一個試水，我們想要深度地進入娛樂行業自然需要建立自己的人才培養體係，和學校合作是一個很好的途徑，省音樂學院規模和級別也正好，和我們彼此需要，如果是中戲或者北影，他們不免會看不起我們，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胡海希坐直了身子，“我明確和你說吧，李家表妹，我們確實會在這一次合作的學生中間招人，但是我們需要的是足夠有能力，能夠滿足我們要求的學生。我這樣說，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我也有投資人，我要對花出去的每一分錢負責，前景未卜的情況下我不會有心思花這種錢做那種事，也許其他人會，因為他們不用負責任。”
李喻希的表情就好像是被老師教育過之後的小學生，焉耷耷的同時似乎又有了一點精神。
“所以我希望你表現好一點，讓我以後可以照顧照顧你。”胡海希聳肩說道，“娛樂圈裏麵有人捧當然重要，但是你還是要記住，能夠成大明星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不管哪一方麵，哪怕是推銷自己也是很重要的。”
李喻希用力克服著自己的局促不安，低聲回應道，“是，我記住了。”她非常尷尬地問道，“我能回去了嗎？”
“去吧，你知道怎麽想你的同學解釋你今晚幹嘛去了嗎？”
“我……來……看看表哥？”
胡海希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拉開了門，“你可以把我之前說的我們在挖掘人才這種事情告訴你的同學，這沒有關係。”
李喻希知道這算是胡海希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鬆了一口氣，“我會記得的，”她的語氣恢複了幾分活潑，仿佛演技突然之間綻放，語調上揚到，“表~哥~！”
“不錯，學的很快。”胡海希點了點頭，“女孩子臉皮厚一點，男的很難和你認真。趕快回去穿厚一點，不要感冒了。”
李喻希故作歡快地跳出了房間，揮手和胡海希作別。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旁邊的兩個房間打開了門，賀仁傑和白起帆同時走了出來。
“表哥啊！”白起帆重複道，“原來你喜歡表~妹~這種角色扮演。”表妹這個詞他特意用山東話說了一遍。
“你也太快了一點吧，”賀仁傑說道，“我都沒聽見什麽其他有趣的聲音。”
“真的是我表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胡海希回答道，又看了看表，“你們還不睡。”
“我想我今晚睡不著了，”白起帆揚了揚脖子，“我也等著有人來敲我的門。”
“不敲門直接進來我也歡迎。”賀仁傑在一邊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