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發，紀委上門
這又是一個空氣清晰的早晨，一大早胡海希就難得地出現在了希傑文化公司的辦公室裏。雖然很想通過遲到這種方式給紀委的同誌一點下馬威，但是最終刻在骨子裏麵的東西還是發揮了作用，所以胡海希不僅出現在了公司裏麵，還比和派出所王所長約定的時間早很多。
他本來想好好準備一下看看怎麽應對等會而紀委的同誌不懷好意的臆測，但是太早來到公司又產生了其他的事情。
黃穎一大早也緊跟著胡海希的腳步來到了公司，一般來說，雖然公司也有他的辦公桌，但是黃穎一般都呆在自己家裏麵寫作，交稿也是通過電子郵件，到公司來一般隻是和胡海希、賀仁傑這些人探討大綱設定、情節節奏等問題，又或者是來簽字領錢等，半年來他來公司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胡海希貿然地決定進軍影視業給了黃穎很大的壓力，胡海希要他寫的自己爺爺的紀實體傳記小說他已經寫了一個初稿出來了，正在進行修訂核對，現在突然一下提出要在這本小說的基礎上編出來一部民國抗戰電視劇劇本的要求，黃穎深感壓力巨大，他不是後世的神劇作者，雖然是寫網絡小說出身，但是還保留著足夠的節操。
胡海希和賀仁傑的任務壓下來之後，黃穎幾天都睡不好覺，文藝創作在電話裏麵根本溝通不清楚，於是他特意到公司來懇求公司搞清潔的阿姨們一旦看到胡總或者是賀總到了公司就通知他，於是這天早上，他緊隨胡海希的步伐來到了公司，頂著一副熊貓眼帶著厚厚一疊稿子（這是小說原稿）和他寫的五六個電視劇大綱來找胡總了。
胡海希構思如何懟紀委同誌的計劃就這樣被打斷了，黃穎進了胡海希的辦公室之後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停不下來，他骨子裏麵還有幾分興奮，自覺電視劇製作將是公司未來一段時間的核心工作便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打擾了胡總的其他工作，把想法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按照黃穎的說法，和小說講述胡海希爺爺在抗戰中的經曆不同，電視劇的重心要放在遠征軍出國在緬甸作戰這一塊上，要放在中高層，師長、軍長的身上，電視劇的鏡頭局限在一個小兵身上收視率顯然不會高，必須有更大的視野和空間。
他直接說出來，很有必要在電視劇裏把主角重心放在200師戴師長身上，胡海希的爺爺本身應作為重要的參與者和觀察戴師長旁觀視角出現的。盡管到現在為止不乏表現遠征軍和表現戴將軍的電視劇和電影，但是完全把整部劇的重心放在戴將軍身上的，應該還沒有，所以這部電視劇一開始就要明確自己的定位--歌頌抗日的愛國將領戴將軍——胡海希的爺爺的作用就相當於鏡頭中的鏡頭。
然後黃穎開始向胡海希展示自己所寫的一些場景片段黃穎所講述的東西直接吸引了胡海希，雖然他一開始想敷衍黃穎一下的，但是很快他自己就陷入到了給自己的爺爺立傳的虛幻的驕傲情緒中去了，忍不住和黃穎探討在這部電視劇裏應該塑造戴將軍和自己的爺爺的何種形象。
他本人希望電視劇呈現現實主義的基調，因此演員最好都用話劇演員和快畢業的大學生--因為便宜。當胡海希覺得需要更加深入地進行探討，準備召喚賀仁傑一起來的時候，負責前台的小姑娘歐小璐緊張地跑了進來，“胡總，派出所王所長帶了兩個紀委的人來找你，他們說和你約好了的。”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以至於一時之間連黃穎都是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在胡海希臉上打轉，歐小璐是白起帆介紹來的老鄉兼他的學妹，不過是他們學校二級學院裏的大專畢業生。歐小璐一米五五的身高是個缺陷，但是長的小巧玲瓏，別有一副風味，此時一副天要塌了，公司要倒閉了的可憐表情，讓胡海希看了反而覺得想笑。
眼見胡海希板著臉沒反應，歐小璐不知怎麽的就大著膽子說道，“胡總，要不我去和他們說你不在。”
“不用，約好了的，讓他們進來吧。”胡海希右手反複從胸口順著壓到了肚子，一副給自己順氣的樣子說道，“你們不要擔心，沒什麽事情，對了，黃穎，你給賀總打個電話，讓他也過來，我們等會兒把電視劇的事情再好好討論一下。”
“好的，”黃穎推了推眼鏡，看著歐小璐心神不定地走出去之後，忍不住也問道，“胡總，真的沒有事情嗎？來的可是紀委啊！”
“是紀委，不過既不是穀城市紀委也不是我們區的紀委，是我老家的市紀委和縣紀委來了解情況而已，不算什麽事情，也沒有什麽事情，你放寬心。”胡海希手指敲了敲桌子，“等電視劇拍出來，我給你提成。”
黃穎幹澀地笑了笑，收拾好了自己帶來的東西，又推了推眼鏡，“那我回我的辦公室等。”
“好，麻煩你給賀總打一下電話，等會兒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胡海希發現自己低估了紀委這個名字的威力，於是想著一會兒是不是專門給員工們解釋一下，又擔心解釋一下會讓他們更加擔心。
黃穎嗯了一聲，剛剛走到門口，就遇見歐小璐帶過來的王所長一行四人。
王所長名叫王祥增，年紀不大，二十多歲，長得高高瘦瘦，正規警校畢業，其實是副所長，和胡海希他們還是一個市出來的，嚴格說起來也算是老鄉。讓王祥增陪同自己老家市裏麵紀檢人員來和胡海希見麵對他本人來說也不是一件心甘情願的事情，但是誰叫他是副所長還和希傑文化公司的人熟悉呢！
和紀檢人員說話的時候，王所長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轉過來和胡海希說話，就熱情得多，什麽打麻煩，耽誤，完全是出於公務等等表示歉意的詞匯連綿不絕，聽得一旁紀委的同誌眉頭直跳。
這兩位紀委的同誌裏麵有一位胡海希是認識的，縣裏麵來的人是他爸爸的同事，和他家住在一個院子裏，胡海希叫他景叔叔，是監察科的科長。
另一位市裏麵的同誌胡海希不認識，這位自我介紹說姓劉，是個處長，也不知道是正處還是副處。
雙方板著臉相互介紹了之後，在小會議桌分主賓坐下來，歐小璐在胡海希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就主動倒了水，讓胡海希眉頭直抽。王所長見狀在接過了水杯之後低聲對歐小璐說道，“你先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歐小璐這才如夢初醒，有些慌張地逃出了辦公室，把門帶上。
於是劉處長咳嗽了一聲，拿眼睛去瞥景科長，景科長低著頭，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紙杯看，一副神遊的表情。
王所長跟著也咳嗽了一聲，“我出去抽支煙。”他說著站起身來。
“小王，你坐下一起聽聽也沒事。”劉處長說道，“也算是有個見證。”
見證你麻痹！王所長在心裏麵這樣罵道，但是他還不算是老油子，做不出來合適的不給別人麵子的舉動來。於是就低著頭，也是一副神遊的樣子。
胡海希於是站起身來，從一旁的茶幾上拿過來一個煙灰缸來放在桌子上，“老王，隨便抽，沒關係。”
王祥增於是拿出香煙來，順手塞了一支給景科長，王所長知道胡海希不抽煙，沒有給他也沒有給劉處長。他拿起打火機給自己和景科長點完煙之後像是隨口說道，“有什麽事情劉處你快點問吧，我們所裏麵事情也多，政委還叫我早點回去呢！”
劉處長憋著有些臉紅，看著景科長敲了敲桌子，“老景，你來問。”
“不，不，還是請市裏麵的領導問。”景科長叼著煙擺了擺手說道。
胡海希於是抬了抬頭去看天花板。
“抓緊時間吧，劉處。”王祥增插話道，“胡總也是很忙的，剛才還在開會哈！”他擠出來一個笑臉說道。
劉處長看上去滿臉陰鬱，“小胡同誌，”他說道，“你爸爸也算是我們係統內部的人了，我們這一套流程你想必也清楚，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
胡海希閉上眼睛，癟著嘴點了點頭。
“你爸爸有沒有通過你轉移他貪汙受賄的錢？”眼見胡海希歪著頭，一副打量白癡的表情盯著自己，劉處長繼續板著臉說道，“我們已經做過調查了，”他敲了敲桌子，“你畢業才半年吧？你們這個文化公司注冊資本是50萬吧？到稅務局那邊去查你們的稅，半年時間你掙了不少啊！”他揚了揚眉毛，“都是你爸爸送給你的吧？”
胡海希表情一點都沒有變，“你都這樣認定了，”他悠悠地回答道，“那還不幹脆直接過來抓我算了，談個屁啊！”
“我們隻是懷疑，你可以證明一下你的資產來曆都是正當的！”劉處長一臉正氣地說道，“就算是真的要抓你，我們也是要嚴格按照程序走的，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到時候來的肯定就不是我們了。”
王祥增和景科長兩個人悶著頭各自把自己手上的煙囪燒的旺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