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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亂的草叢裡,有一棵樹傲然挺立在峭壁之下。 

  南水碧半倚在樹間,忍不住就把葉風玄給罵了一頓。想到葉風玄突然伸出來的黑腳,南水碧就一肚子的火。早晚他得把葉風玄給紅燒給清蒸給油炸了! 

  再次覺得葉雲生比葉風玄順眼不止百倍千倍! 

  想想自從被葉風玄這一腳踹下,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隨手抓住了懸挂在崖間的藤條,估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絕對得粉身碎骨了。 

  他倒是沒想到,葉風玄既然對他這麼狠。 

  南水碧就知道葉風玄不會那麼輕鬆的比試的。先是挨了他一箭,又被他踹下懸崖。南水碧現在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橫看豎看葉風玄今天都像是有備而來。一想到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在耍賴上面輸給葉風玄,南水碧這火氣就蹭蹭蹭地往上冒。夾在樹榦中間,隨手扯過了枝葉間的一個果子,聞了聞可以吃,就一邊吃一邊在這裡等待著他的隨從們來找他。 

  不一會兒,華素和張弛就已經火急火燎地找了下來。 

  「殿下,殿下你在哪兒呢?」華素一邊大喊一邊到處扒拉著地面,試圖尋找與南水碧有關的線索。 

  「這兒呢。過來!」南水碧聽到他們的叫喚,從樹上跳下。畢竟身上還有有傷,這麼一折騰,封住的血脈早就裂開了,如今全身都是血。看的華素觸目驚心,急忙把身上帶著的葯全拿了出來,讓南水碧都給吃了。 

  「我愛吃美食,可不愛吃藥。你拿那麼多出來幹嘛。」南水碧笑嘻嘻地挑了一瓶葯,抖了一顆吃下就原地開始運功調息。 

  華素和張弛也沒敢多打擾,南水碧畢竟平日里研究毒與葯這些,比起治療來說。南水碧比他們更懂。所以,只好守在旁邊看護著,等待著南水碧運功結束。 

  「殿下你沒事兒吧?」南水碧一睜開眼睛,華素就著急地詢問起來。看著他稍有緩和的氣色,雖然心裡踏實了些,但畢竟他這一身血衣實在太駭人,也不知道吃下去的葯有沒有效果,所以,他還是忍不住擔憂道。 

  「你看我像很好?」南水碧沒好氣地起身,渾身一個激靈,肚子咕嚕咕嚕的響,「去打幾條魚來,我剛才看見這附近有條河。我餓了。失血過多,需要補充體力。」 

  「屬下馬上就去。」華素應了一聲,提著劍就往河邊走去。 

  張弛負責在他的側翼看守,日頭漸升,南水碧坐在樹蔭之下,斑駁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猜不清楚,他這一時的沉默到底是在想什麼。 

  張弛到底不太習慣南水碧的沉默,以為他是因為身上的傷痛,所以在強忍著。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看了南水碧一眼,壓低聲音小聲地詢問:「殿下,六皇子一向與你無怨,在府里也與你相處融洽,為何今天會突然來針對你?」 

  南水碧的眼睛聞聲眯了起來,就算他一時讓葉風玄耍詐敗給了他,但他何其聰明,葉風玄這種明顯的挑釁,他又怎麼可能不懷疑。 

  思來想去,恐怕他這是在記仇了吧。 

  「記仇?」張弛不解,「殿下與他何時有過仇怨了?」 

  「他沒有,可不代表別人沒有。」南水碧的腦海里閃過了那張熟悉的面容,想來想去,唯一的問題,估計就是出在今昭這裡了。 

  根據南水碧對葉風玄的調查,葉風玄不像是會為別人而影響自己心情和判斷的人,更不會閑到去幫別人出頭,可如今葉風玄跟他過不去,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當初他差點強了今昭了! 

  難道,他喜歡上今昭了? 

  南水碧被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堂堂當朝六皇子,卻喜歡上了自己哥哥的妻子。哎,不對,應該說那個妻子早就死了,喜歡上了一個一心接近葉雲生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他親自送到葉雲生府上的…… 

  這樣想的話,似乎事情比南水碧想象中要複雜有趣的多。 

  如果葉風玄真的喜歡上了今昭,那麼,他會突然跑來找他比試,還這麼對他,也就可以想明白了。 

  這倒確實有點像葉風玄那種隨性而為的風格。 

  有趣,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張弛看著南水碧眼底迸發出來的精光,一臉莫名其妙,難道太子殿下是想到了什麼?還是有了什麼對付葉風玄的對策不成? 

  不然,怎麼會笑得那麼詭異? 

  不過,張弛也沒敢多問。身為隨從,他可沒有華素那麼一根筋,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不一會兒,華素就已經打了魚回來,張弛急忙上去搭手,即刻就把魚給烤上了。南水碧卻始終坐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發獃,今日來此狩獵本就奇怪,想到之前那張今昭努力偷出來的地圖,此次會來這裡狩獵的,又是葉風玄提出來的餿主意,南水碧再次確定今昭一定是和葉風玄一夥的了。 

  估計,這次來,葉雲生的日子,要不好過了呀…… 

  「去給我弄點果子來。這烤魚烤的都快淡出個鳥來了。怎麼吃嘛。」南水碧在把第二條魚吃掉以後,總算是從發獃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想明白了某些事情以後,頓時心情大好。只是,一開口就又是吃。 

  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身上還有傷,就不能隨便湊合著吃點,回去再吃? 

  這荒山野嶺的,能烤成這樣已經不錯了。華素和張弛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望天,沒辦法,太子下令,不得不從,都到了這個時候,自家殿下還想著吃,他們能怎麼辦呢,只好繼續在林子里撲騰起來…… 

  南水碧在這裡忙著吃,而另外一邊,葉風玄在收拾完南水碧以後,自然就要開始做正事了。 

  針葉的老鷹一直都在跟蹤著景蒼帝的方向。他知道葉雲生的人也一定跟在附近,葉雲生目前正被他派人引開,所以,葉風玄必須要在葉雲生與景蒼帝碰面之前,速戰速決。 

  景蒼帝狩獵一般會先從馴鹿下手,所以,在來之前,葉風玄就把這山谷里的馴鹿幾乎都抓了起來。然後,不時放一隻出來,把景蒼帝一點點地向著他所在地方引,當景蒼帝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葉風玄又派人放出了一隻新的馴鹿,然後,一路策馬拉弓,把馴鹿從他所在的地方,朝著景蒼帝所停留的位置過去。 

  樹林里突起了一陣騷動。 

  發現了一隻新馴鹿出現的景蒼帝,停留在原地等著射擊,卻不想葉風玄居然也跑了出來,與他同追一個獵物。 

  景蒼帝臉上大喜,眼神示意要與葉風玄來比一比。 

  葉風玄無聲地笑了笑,一夾馬肚,向著前方邁進。兩父子為了追這馴鹿,一同並駕齊驅,向前狂奔而去。只是,景蒼帝一心都盯在馴鹿身上,沒有發現葉風玄一路都在把馴鹿往他所需要的地方趕。 

  直到馴鹿跑到了他要的位置,葉風玄手中的石子出手,擊中馴鹿,馴鹿驟然停了下來,葉風玄為了不讓景蒼帝起疑,立即拉住馬栓,抽出背後的弓箭準備射擊。只是,手中的箭,卻故意的偏了偏,當景蒼帝與他同時射向馴鹿的時候,他的箭只射到了旁邊的樹上,而景蒼帝的,卻正中馴鹿。一箭斃命! 

  身後的隨從們過了好一會兒才緊追而至。 

  葉風玄無奈地笑了起來,「父皇不愧是父皇,兒臣甘拜下風。」 

  「行了行了。你啊,就是讓著寡人。別以為寡人不知道呢。」景蒼帝笑,顯然心情大好,「去,把這鹿抬走,賜予老六了。」 

  「多謝父皇。」 

  「哎?」隨從們領命即刻跑了過去,卻在扶起馴鹿的時候發現了馴鹿旁邊竟然有一個無字墓碑。好奇心的驅使下,隨從們扒拉開了擋在墓碑四處的雜草,卻赫然怔住,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彙報:「回皇上,這有一個墓!看規模好似是皇室的人。」 

  景蒼帝原來笑意盎然的臉猛地一滯,「是何人之墓 ?」 

  「不知道是誰,是一個無字墓碑。」 

  「打開看看。」景蒼帝立即下馬走過去,仔細地看了幾遍,神色越發緊張起來,「確實是按照皇室成員的規模所建,看樣子剛建不久,近日宮裡無人過世,更何況,皇室成員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埋葬?速速打開弄清楚,裡面的人到底是誰!」 

  「是!」在場的人也都被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墓碑震懾到,且不說皇室成員若死了,都是葬在固定的地方,在這麼一個荒郊野嶺,出現一個皇族規模的墓碑,怎能不令人懷疑,更何況,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按照皇族規模在此地建墓?不要命了嗎? 

  氣氛,因著這一個墓碑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 

  葉風玄站在景蒼帝旁邊,瞥眼看著他一臉沉重的樣子,一絲胸有成竹的淺笑在眼角眉梢蕩漾開來。 

  當棺木被挖出並撬開,這一股屍臭味撲面而來的時候,葉風玄朝針葉使了一個眼色,針葉急忙斂眉,朝著棺木走了過去,「皇上,請後退一些,讓微臣來檢查一番裡面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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