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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樹影婆娑。
今昭全身都是傷,碰一下都疼,更別提躺著睡了。只好趁夜,把手中的地圖臨摹下來。就算一時有了困意,藥草的氣味被風吹到臉上,不一會兒也還是讓人清醒許多。就連葉風玄進來,看到今昭在看畫什麼的時候,都意外不已。
「六爺,你來了。」今昭看到葉風玄出現,抬眉柔和的說道。
葉風玄的臉埋在陰影里,看不清楚表情,「知道我會來?」
「嗯。」今昭說著把手中的羊皮紙摺疊,連同畫好的地圖一併遞了出去,「六爺,地圖我已經找到了。請您儘快地把我妹妹救出來。」
葉風玄走到桌子旁,拿起地圖看了看,「怎麼找到的?」
「在書房。我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找了一下。如果書房沒有的話,那就一定是在卧房了。以葉雲生的性格,越是重要的東西,他越會放的很隨意。他整日都在書房看書,我覺得很多時候,應該不止看書那麼簡單,就仔細地翻了一下他平日里看的那些書。真的被他當成書籤一樣夾在裡面。」今昭嚴肅凝重地說著,「羊皮紙是夾在書桌上,左邊第三本書第25頁的。接下來就麻煩六爺幫忙放回去了。」
葉風玄應了一聲,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趁著這個時候去書房偷地圖,更沒有想到,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她還能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冷靜和清醒。葉風玄把地圖收到袖子里,朝著今昭走了過去。
在夜色下,剛才站的遠,他也只覺得她不過臉色蒼白了些,可現在走近了,看著她脖子上,手上的傷痕,甚至包括臉上的淤青和臃腫,他的心裡卻隱隱作痛,「對不起,本王沒能來救你。」
今昭聽到葉風玄的抱歉,怔了怔,又搖了搖頭。
她心裡很清楚,剛才唯一能離席的,恐怕也就只有葉雲生對付不了的南水碧了。
所以——
「六爺無須自責,這是雲王府,葉雲生自然會緊緊的盯著你,若你來救我了,我反倒會怪你的。我沒事,六爺不必為我擔心。大局為重。」今昭無所謂的聳聳肩,安慰著他。好像剛才發生的不過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兒一樣。
葉風玄聽著她的安慰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她不過只是一個女子,一個總是被傷害的女子。可是,他卻不想看到她這樣的堅強,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往肚子里咽。他倒寧可她鬧一鬧,哭一哭,都比她現在這樣要好。她的清醒超出了他的預料,更讓他有種更深的自責和無力感。
葉風玄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
但是,今昭卻一次次地讓他感受到自己在對她失去控制,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甚至,是有些懼怕的。
他怕在他喜歡上她以後,有朝一日,她卻會不受控制的離他遠去。
因為,他已經越來越不想失去她。
「以後,不必如此強撐。本王最見不得虛情假意的人了。」可是,就算心裡難受的要死,葉風玄面容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慵懶。
看著他如常的樣子,今昭也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不會再有下次了。」
「那最好。」葉風玄說著,把頭扭到了別處,隱藏著內心的動蕩。
看到床邊放著的瓶子才又開口詢問,「葯都上了沒?」
「上過了。」
「好好休息吧。」葉風玄看著她蒼白的面容,想到她一直在等他出現不肯休息,就有些於心不忍。點了她的睡穴,直接把她平放到了床上。
也只有用這樣的辦法,他才能神色如常的關心著她。否則,若是他一時沒有忍住,說了不該說的話,以她的聰明,要是猜到他喜歡她的話,恐怕,往後更留不住她了。
看著她閉上雙眼,葉風玄才又小心翼翼地拉開她的袖子還有領口看了看,當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引入眼帘的時候,葉風玄心底的怒火卻逐漸被點燃。
以她的性子之烈,不用想也知道景蒼帝一定會被激怒。自己的老爹什麼德行,他能不知道?恐怕,若不是南水碧救的及時,現在躺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具屍體了吧。
他的指腹在她的傷痕處輕輕掠過,看著她就連睡覺也都微微發抖的身體,葉風玄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的傷,有多疼。他握住她的一隻手,對上她的掌心,把體內的內力一點點地向著她輸送過去。或許,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讓她不要那麼疼而已了吧……
次日,今昭醒來的時候,葉風玄早已不見了蹤影。
自己是怎麼睡到床上的也渾然不知,只是,身上卻莫名的沒有那麼疼了。所以,她還是掙扎著換了衣服,起身來到了葉雲生的書房準備伺候。
「我不是派人通知你,不用來了嗎?」葉雲生看到今昭出現,清冷的眼眸深處滿是驚訝。
「我沒什麼事兒的。王爺不必對我特殊處理。」昨天她差點把皇上的命根子掐斷了,她來,更想要知道的,不過是她會受到怎樣的處罰而已。
葉雲生看她那副樣子又怎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輕嘆一聲,「我已經把負責侍寢的人送回了皇宮裡,你無需擔心了。」
今昭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多大的開心,「謝王爺。」不知道又是哪個可憐的女孩子,要被景蒼帝所折磨了。
葉雲生看到今昭沉默下去,想到昨日她那求助的眼神,剛開口說了「昨日的事……」,今昭就已經打斷了他,把茶推到他的面前,「王爺,茶涼了。」
既然不會受到處罰,她也就不想聽到任何一句會讓她有所動搖的話。
對於她故意的逃避,葉雲生看在眼裡,心知肚明,斂眉肯定道,「你在怪我。」
「沒有。」今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奴婢只是一個下人,知道自己的本分。王爺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出去候著了。」
葉雲生眼角的餘光瞥向了她,她還是在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