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殺人隻為謀其妻
蘇青寧覺得事情與自己預料的有些偏差了。
她必須得十分堅決地拒絕他,讓他知道她對他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她也一點兒不想嫁給他做什麽王妃。
“呼延王子,你恐怕不知道我們那兒成婚是頭等大事,必須得要父母之命媒約之言,還得告知祖宗長輩,不能自己決定。”蘇青寧把成親說得無比麻煩。
呼延協律摸著下巴上的絡腮胡子,瞪著銅鈴大小的眼睛,仿佛是被驚到了。
但很快他就拍著大腿道:“不要緊,你們南梁人還有一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若願嫁我,那便是我大狄人,入鄉隨俗,你就隨了我大狄的規矩……”
蘇青寧無語了,她想她剛剛的話還是太溫柔了,沒讓這粗野之人感受到她的拒絕。
這回她幹脆道:“我已經成親了。”
“成親了,不可能,不對,你的夫婿莫非就是那個追著我的騎兵整整兩個時辰才被甩掉的那個南梁官員?”
蘇青寧心頭一緊,那定是陶華寧。
那行人中,隻有他才會那麽關心她。
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試想一下剛剛呼延協律描述的場景,他一個人騎著馬追著他上百人的小隊跑,這跟送死有何區別?
“他怎麽樣了?你們有沒有傷害他?”蘇青寧頓時就方寸大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呼延協律何其聰明,從蘇青寧的焦急之中頓時看出問題來了。
“他命大死不了,現在大概還在草原裏打轉。隻是他真是你的夫君,那就好辦了,等我派人擊殺了他,你成了寡婦,我一樣可以娶你。”
“喂喂喂,你別亂來,不是他,不是他。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是……是沈昀,他沈名昀。
追著咱們後麵那個是我兄長,你若殺他,我便死在你麵前。”蘇青寧試探性地賭著氣。
“沈昀,沈昀,好生熟悉的名字,我知道了,要想娶你,他就得死。”呼延協律心頭琢磨著牽住蘇青寧的手轉身走了。
很快他們來到一處紮著蒙古包的背風的山坡後麵。
蘇青寧看看四周,這裏所在之處十分隱蔽,要不是有呼延協律帶路,她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裏來。
呼延協律將她安頓到他的牙帳中,然後當著她的麵就吆喝著他的手下去查沈昀其人。
蘇青寧雙手交疊坐著,聽著呼延協律嘴裏嚷嚷著要殺了沈昀讓她當寡婦然後娶她。
她的內心一片冷靜。
如果沈昀死了,她將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不用害怕他哪天再想不開拿她的家人和她開刀。
如果沈昀死了,她也再不用恨他。
所有的仇恨和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侮辱都可以隨著一個人的滅亡而消失。
盡管這樣想著很過癮,但不知道為什麽,蘇青寧的內心深處卻又是極其地難過。
沈昀死了,的確可以結束一切。
可是她卻並沒有覺得內心放鬆,甚至隻是想想如果他將會死去,她就一陣難過。
她到底還是弱質女流,心太軟,舍不得看他去死。
不過也正是她偶然間流露出來的傷心與難過反而讓呼延協律確信了她說的話。
騎馬追在他們後麵的那位不是蘇青寧的夫君,她的夫君另有其人。
不過他到底是個膽大心細的主兒。
他在采信蘇青寧的話之前,還是小心地謹慎把閔文中找了過來,打聽起蘇青寧所說之事來。
閔文中雖然人在北疆,甚至在北狄國,但他們閔家並不缺少報信的探子。
對於京城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十分清楚。隻是兩地相距甚遠,消息的時效性卻有些延遲。
故而呼延協律在閔文中這裏得到的消息就是蘇青寧果然是沈昀明媒正娶對外宣稱所娶的妻子。
“小王子問這事兒做甚,莫不是你見到了她?”閔文中一臉好奇。
他這麽多年一直都跟呼延協律有聯係,其實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的心思。
他看著這位大老粗小王子心裏雖然惦記著他們大梁的嬌美娘,但是身邊的女人卻是沒少過。
什麽北狄的將軍之女看上了,一起騎個馬上帳篷裏滾上一圈,帶回家中,成婚了。
什麽巴圖部落的酋長之女對上眼了,直接就撲上去,抱回家,成了。
這一個兩個三四個妻子沒少娶。
所以他壓根沒想過要把他早就已經找到蘇青寧的事情告訴他。
這也跟他的私心有關係,他不想看著像蘇青寧那般美好的姑娘落入他們這般蠻荒之地,糟踐人!
不過聽說他居然為了娶蘇青寧要殺掉沈昀,他有些無奈地歎息。
震驚過後,閔文中算是很厚道地勸說呼延協律:“小王子,依我看沈昀這個人你還是莫要招惹的好。”
“什麽,你覺得我會怕他?”這話簡直刺激到了呼延協律。
他在北狄好歹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統帥,而且還是皇族王子,在北狄有誰敢不給他麵子。
他幾乎就從未遇到過對手,更沒有怕過誰,當然麵前的閔文中除外。
他看著雖是一派文士的打扮,做的也隻是生意,嘴裏時不時念叨著的都是生意經。
但呼延協律卻很清楚他,這個人研讀過王學,心機深沉,對於很多事情都有其獨到的看法。
“他不好惹。”閔文中的話讓呼延協律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他一臉驚訝:“不過是個會讀書的書呆子,難道我堂堂大狄王子會怕他。”雖然呼延協律還是一副強人的模樣,但其實閔文中的話他已經聽進去了。
他隻是不甘心罷了。
他好不容易才遇上自己喜歡的姑娘,他將這視作緣分。
但閔文中從不會胡說八道,他既這樣說,那就說明那個叫沈昀的人的確不能輕易得罪。
可他不甘心,他在放完狠話後眼睛一瞬不轉地緊盯著他:“先生與我相交多年,不見你誇讚過幾人,怎地對他評價這麽高,且你這幾年都不曾回過南梁,緣何認識他?”
呼延協律咬著牙齒,一字一頓地道。
閔文中歎息一聲道:“我久未歸國,這是事實,不過我閔家的消息渠道卻不是虛的。”
閔文中說他人雖在北狄,但時刻都在關心著家中的消息。
畢竟這裏隻是他積累財富之地,他的根到底還是在大梁。
當然這話閔文中心中知道便是,並沒有當著呼延協律的麵說出來。
他隻是告訴他,沈昀此人在他閔家的消息渠道裏以前就像個透明人,但近一年來,卻是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尤其是上次東宮太子之危,眼年順著事情的發展太子必會被廢,可在沈昀的一係列操作之下,太子卻僅僅隻是遷居皇家別苑。
不僅完美地避開了那些所謂的謀逆之事,還得到了一個可以在局外旁觀當局的機會。
不得不說這一掃用得絕妙。
起始他還不知道是太子身邊哪個謀士出的主意,後來才查到原來出手的是沈昀。
不過閔文中並沒有把沈昀當成他們閔家的敵人。
蓋因為沈昀早就搶先跟他的小七弟閔文意攀上了交情。
他之所以遠在北疆,仍然能將那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閔文意間接地參與了太子之事。
不然他也隻能知道大概,而不會了解細節,更不會知道沈昀是那樣一個有謀略的人。
“小王子殿下,天下美女眾多,何必單戀一枝花。”閔文中看著呼延協律,他不用問就知道像蘇青寧那般女子定是不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事實上,呼延協律除了作戰勇猛,脫了衣衫孔武有力以外,情商和智商都有些捉急。
平日裏除了打殺搶掠,毫無情趣。
別說蘇青寧了,換作其他的大梁女子也未必喜歡得起來。
“我不管,反正我得娶蘇小姐,他得死。”呼延協律前所未有的認真。
閔文中或許知道他喜歡蘇青寧,但他不會曉得這三年來,他時不時地會在夢中遇見她。
可每次眼看著他要將人抱進懷裏時,人就不見了。
他積蓄了滿腔的情穀欠無處發泄,隻能闖進自己的後院找那些從其他部落裏娶回來的女子泄火。
他看到的是自己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
可在他看來,後院裏再多的女人也比不上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女人。
他以前可以為了搶一個女人與其他草原部落開戰,現在也同樣可以為了娶蘇青寧與大梁官員開打。
閔文中著意勸了好一會兒,讓他不要衝動,反正人已經在手裏了,來日方長,從長計議。
然後便在心裏悄悄地替蘇青寧祈福,作為曾經的合作夥伴,他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可呼延協律有時候就是頭強牛,怎麽勸都不管用,非要一試。
事實上此時的蘇青寧就在他們的帳篷外麵偷聽,同時也的確在雙手合十的求觀世音菩薩,求如來佛祖,求阿拉真神,求耶穌,求漫天神佛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