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土豪沈昀身家厚
沈昀緩緩走進來,身後跟著杜三和杜九。
兩人身材高大強壯,皆著黑色勁裝,把一身玄衣高出兩人半個頭的沈昀襯得越發俊美筆挺。
他麵上帶著標準的笑容,在斜陽的照射下,整個人光芒萬丈,門外所有的景全都變成了陪襯和背景,眼中獨獨隻容得下他一個人。
“這,這是哪個哦……”錢氏下意識發出喝問,但很快就被自家侄女小錢氏拉了一把,湊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沈,沈昀,以前我們屋頭那個官奴。”
“大膽,我家大人官居正六品大理寺寺正之職,名諱豈是爾等平民能喊的。”杜三耳尖,聽到立刻怒目橫眉,厲聲指責,嚇得說話的小錢氏嚇得一個“咯噔”呼吸都快要凝滯了。
反應過來麵前站的是個官之後,立刻一頭跪下,嘴裏直說著求饒的話。
沈昀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徑直走向蘇大海一家人,恭敬客氣地跟蘇大海和於氏夫婦倆行過禮後,牽起蘇青寧的手溫柔地道:“青寧,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看看這委屈的淚都落下來了。”
蘇青寧眨了眨眼睛,心中腹誹,沈昀這廝就知道胡說八道,她眼中哪裏有委屈和淚,分明就隻有算計和倔強。
但沈昀既然這樣說了,她若是不配合一下豈不是對不起他。
蘇青寧手中絲帕一轉找了一個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掐得她頓時紅了眼睛,晶瑩的淚珠還真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沈昀看她一眼,他隻是順勢一說,沒想到她還真這麽配合起來了。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能落後,一手攬住她,動作輕柔地替她拭掉淚珠。
蘇青寧看他這麽賣力表演,且也算是為他們一家人做臉,立刻順從地窩進他懷裏。
兩人這番舉動看得所有人都掉下了下巴。
丁文山早就看不下去了,但見院子裏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著沈昀,眼中明顯有懼意,他知道這一家子素來是個欺善怕惡的,肯定是被沈昀隨從剛剛那一聲斷喝給嚇到了。
他首先輕斥出聲:“嘖嘖,這都是啥子事蠻,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沈昀緩緩側頭看著他:“這不是翰林院剛剛通過館選的丁文山嗎?
怎麽你不在京城裏討好你黃大人家的庶出小姐,跑到這鄉野之地來做甚?”
丁文山冷不丁像沈昀這樣混得好的人居然還記得他,並且對於他在京城裏做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想他為了通過翰林院的館選,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就那樣還差點不過,後來是攀上了黃家人,得到了一些內幕資料,這才勉強卡進了翰林院。
如此,隻要他好好生生地翰林院熬上幾年資曆,以後也不愁沒有官做。
當年前提是把他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大腿好好的抱住了才行。
官場之中,如何才能抱穩一個大腿,那自然是聯姻。
隻是以他的出身,京城黃家卻並沒有把他看上,他求取黃家嫡女的事情被黃家找借口拒絕,隻把一個在黃家不受重視的庶女推給他。
嫡女和庶女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丁文山又不傻,他自然不想要,便費了一些心力,隻把那庶女抬成了貴妾。
好在黃家對於他並不重視,隻是廣撒網罷了,推出來的庶女也不過隻是一個府上歌姬生的,做妾便做妾,並沒有與他深入的計較。
但這些事情丁文山內心中不可說的秘密,誰知道竟然被沈昀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點出來。
尤其他還沒有來得及跟他明麵上的妻子蘇綠寧說清楚京城之中已經有貴妾之事。
因而不說別人,剛剛還一臉得意的蘇綠寧當即變了臉,丁文山在新娶她不久竟然就跟別的女人搞不清,太過分了。
可她到底是個好麵子的,心裏不管怎麽樣驚濤駭浪,表麵上卻是半點都不顯,隻是盯著沈昀看。
這個曾經最早進駐她心靈深處的男人,先前一別,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他跟之前相比既可以說沒有任何變化,模樣還是那樣俊俏好看。
卻也可以說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不同以往了。
他一身玄衣,僅僅隻是站在那裏,身上便釋放出一股淩人的氣勢。
讓人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絲一毫都舍不得移開。
但又不敢正麵看,害怕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中的銳利光芒。
蘇綠寧此時顧不上跟丁文山算賬,隻一心一意磕著沈昀的顏值,還喃喃自語:“你,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她以為自他走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沒想到時隔一年之久,她竟然又看到了他,還是在蘇家老宅這間又窄又破的小院裏。
沈昀斜睥著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蘇綠寧心中的想法看了個透徹,知道她已經嫁為人婦卻依然保持著對他的著迷和激賞,不由不屑地冷哼一聲,她跟丁文山兩個人倒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新婚沒多久便忙著在京城勾搭富貴人家的庶女。
而另一個則當著自家相公的麵對另一個男人如此神往。
沈昀遞過去一個瞧不起的眼神之餘,轉眸看向蘇青寧,想到她對於兩人之間的婚事一點兒也不熱衷,甚至處處都流露出來一股頹然的拒絕之意,這就讓他十分不悅。
不是他自誇,如同蘇青寧所說,在他剛回京城,僅憑著舉從之位,爭著搶著想要嫁給他的姑娘就已經不少。
後來他中了狀元,在京城之中,一時風頭無兩。至此,想要嫁給他的姑娘便更多了,其中不乏出身世家名門的大家小姐們。
可他偏生也怪,京城之中不管誰人來提親,他愣是沒有一個瞧得上的。
哪怕隻是看著順眼,他也不會拒了婚事,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他已經莫名其妙地看上了蘇青寧。
以他的性格,不管怎麽樣,隻要是他看上的,他就要要過來,要不過來就搶過來。
蘇青寧站在沈昀身側,看著他的眼神對上蘇綠寧時,在那裏胡亂地拐動,對他了解甚深的蘇青寧心中暗道,他莫不是又要折騰什麽幺蛾子了。
但仔細想想,蘇青寧又不想多管了。
就在剛剛沈昀說的那些話可算是為她解的圍。
她不能沒有良心,否則跟書中描寫的暴虐手狠心黑的沈昀有什麽區別。
蘇青寧正在恍神,突然見到沈昀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溫聲問道:“青寧啊,想什麽呢,我剛剛問你這些聘禮你覺得還合適嗎?”
“聘禮,聘禮什麽聘禮?”蘇青寧下意識反問,然後對上沈昀似笑非笑的臉,她一下子反應過來。
不過沈昀已經開口解釋了:“既是你我的婚事,那自然是我給你的聘禮,京城外兩個現成的莊子,保定兩處莊子,還有京城的三間鋪子,以及現銀……”
也不知道沈昀是不是故意的,竟把聘禮的事情說得那麽詳細。
原本蘇青寧是一點兒都不打算告知蘇家老宅的人這些事情的,反正他們什麽忙都幫不上。
但沈昀冷不丁這麽一弄,她卻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蘇青寧有些頭疼地捂著額頭,扭過頭去剛好對上迎麵看過來的沈昀。他正一臉溫柔地道:“可有不滿意的,再加便是。”
蘇青寧連忙搖頭,再不答應他一聲,他恐怕還要繼續凡爾賽下去。
不過讓她不解的是,他隻是提前回京城一年而已,為什麽就已經擁有了如此身家,他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錢?
蘇家老宅的人都被沈昀話中的鋪子、莊子給震驚到了。
他們倒是沒有想他的錢是怎麽來的,而是驚訝於他在京城居然有那麽些鋪子和莊子,這是何等大家?
“哎,對了,不知道丁翰林娶蘇家姑娘的時候用了多少聘禮,說出來讓我聽聽,我也好仿效一二,以免同為蘇家女婿,我倒是失禮了。”一旁的丁文山在看到沈昀出現,又聽他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後,他巴不得自己消失,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免得他老人家不放過他。
可就算他已經刻意地躲在蘇綠寧身後,不想引人注目,卻還是剛剛好的被沈昀提到。
“那個,呃,沈大人,下官還有要事在身,不作陪了,告辭。”
想走?
才剛剛背著他欺負過他的女人,現在就想溜,當然沒那麽容易。
沈昀心裏冷笑,麵上暖如春風,雙腳微動,身子不動聲色地攔在了院門處。
“丁翰林這麽急著走做甚,你我同科及第,又一樣進了翰林院,還都娶了蘇家女,正是該好生親近親近才是。”
丁文山的頭壓得低低的,親近,神特麽想要跟你個姓沈的活閻王親近。
以前丁文山就知道沈昀不好相處,那會兒還隻是一個區區官奴,就敢當著他的麵,用他做過的事拿捏他。
如今他考中了狀元,入了翰林,又進了大理寺,他更加不敢對上他了,所以還是暫避鋒芒為佳,反正他是京城人氏,也不可能跟他似的時不時地找機會回到家鄉來。
他倒是想得好,可沈昀卻不肯輕易放過他。
身子不動如山地擋在院門口,丁文山在他麵前左突右穿的想要尋個縫隙溜出去,奈何動作不如沈昀靈活,隻能一臉無奈地看著他,輕聲哀求:“沈大人,煩請讓條路。”
沈昀皮笑肉不笑地指指天空:“已近午時,難道蘇家不留午飯麽?”
蘇老三一聽這話不是在質疑他們老蘇家的待客之道嗎,那哪裏行連忙應道:“留,留,當然留。”
眼前兩個都是在京城之地做官的,他們老蘇家百十來年都沒有過這樣的榮耀,咋個說都要把他們留下來吃個飯,以後他走出去吹牛也好有個依據,他好歹也是跟京城裏來的大官同桌吃過飯的。
錢氏小氣,舍不得花銀錢,但見蘇老三一口答應了,她盤算了一下,隻好肉疼的點頭,並在起身的時候拉了一把除小錢氏以外的兩個大兒媳婦以及站在門口圍觀的蘇青寧。
她是打好主意了,老大家什麽都不缺,這頓飯怎麽著都要他家出大頭,不然他們家不是虧大發了。
錢氏自以為算計得精明,哪料已經全數落入蘇青寧眼中。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錢氏,站著沒動,還拉著自家娘親也不動。
於氏可沒有蘇青寧硬氣,自家婆母雖然是繼的,但也要講孝道,她輕易不敢違背。
蘇青寧勸道:“娘,大人他們有話要說,我便留在這裏給他們泡個茶,弟弟就沒人帶了,你還是帶著弟弟吧。
做飯什麽的有祖母和二嬸娘盡夠了。
再說了你已經是從這裏分出去了的,久了東西的擺放都生疏了,怕是去了隻有添亂的。”
這話說得真刺人耳朵,錢氏當即插腰瞪眼有些不高興地想要反駁。
卻見沈昀的臉正好轉過來看著她,她嘟囔了半晌,罵蘇青寧的話終究被咽了下去。
她算是弄明白了,蘇青寧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她能隨便罵的了,人家是京城大官的未過門的娘子。
蘇家老宅這群人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大官,什麽是小官,反正一聽是從京城來的,想必那定是大官。
畢竟剛開始他們看到丁文山的時候,聽說他以後會在京城做官,一下子便覺得他的形象高大立體了。
但見沈昀來了之後,連丁文山都有些害怕他,那麽他們便下意識的認識沈昀肯定是比丁文山更大的官。
錢氏一肚子的算計被蘇青寧輕易打破,沒有達到目標便罷了,還平白生了一場氣。
可在場的人裏麵卻已經沒有幾個是她能真正招惹得起的。
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也就隻有二兒媳周氏可以拿來訓斥幾句。
可人家十分識趣的站在一邊,她讓往東就往東,她讓往西就往西,半句話都不多說。
錢氏哼唧了半晌,終於尋到一個由頭剛想發作周氏好撒口氣,卻聽見蘇青寧突然跟周氏說話:“二嬸娘
,聽說明富哥哥一氣考過了縣試和府試,今年也要去趕院試,這要是考中了,咱們家可又要多一個秀才公了。”
提到自己成器的長子,周氏滿臉笑容:“哎,快莫這樣說,這人才剛切府城,八字還沒有一撇了,咋個說得準喃。”
錢氏心裏明明已經想好了怎麽罵周氏,但如今一聽這話又隻好暫且咽回去。
人家周氏現在也不似從前了,她雖然沒有生個似蘇青寧這般有出息的女兒,但兒子卻也不差,正往中秀才的路上去。
也是罵不得了。
而且她家閨女蘇紫寧也不得了,她前兒個還聽蘇綠寧來說他家女婿李遠山接了蘇青寧在君山縣城的生意
,現下已經在縣城裏買了一個三進的院落住著,帶著一個女兒都在婆家立住了。
錢氏心口那個氣呀,轉身跑進灶房裏,用力的捶打著。
周氏看著婆母這動作心中了然,她衝著蘇青寧感激地笑笑,轉身跟著走了進去,燒火做飯。
蘇青寧這邊果然也沒有閑著,用了她曾經送給蘇老三的煮茶工具和帶來的雨前龍井為他們煮起來。
她的手藝根本無需多加折騰,很快便為大家煮上了一壺香氣濃鬱的香茗。
她素手輕動,為大家斟上。
手指拂過沈昀的茶盞時,看到他滿麵柔情地看著自己,那情意溫香甜蜜,簡直能把人溺死其中。
蘇青寧看得臉頰發熱,連忙扭過頭去,這般卻對上了被沈昀強行壓製著坐下的丁文山。
他竟然也在看她,蘇青寧毫不猶豫地瞪了他一眼,丁文山卻顧不上分析她的怒意,隻顧著看她清秀的眉眼,嬌俏的神情。
嘖嘖,她已經完全長開了,沒想到竟是個傾世的大美人。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當時就該像對待王員外家的二小姐一般早早地把她給辦了。
如今又哪裏有沈昀這個可惡家夥的份。
丁文山心中那叫一個可惜,卻不料他的眼神早已經落入沈昀和蘇綠寧眼中,蘇綠寧也看到了這回回來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的蘇青寧。
不知道是她身上蜀錦的功勞,還是她頭上那不多但明晃晃的金貴首飾的功勞,顯得她整個人明豔好看,端地是一派大家小姐的風範。
她嫉妒,她生怕,憑什麽同樣都是蘇家女,她卻可以過得這麽好,而她就僅僅隻是比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好上些許,她不服氣。
但蘇綠寧自來是個有心思的,她心裏對蘇青寧有再多不喜,再多不甘,也死死地隱藏地在心底深處,半點不顯露出來,反而還端起茶盞朝蘇青寧舉了舉,一副好姐妹的形象。
蘇青寧應景地與她對視一眼,她雖看不出她那張麵具之下隱藏著的險惡用心,但小說中有對她極為全麵的描寫,她的手段,她的心氣,她全都知道。
蘇青寧麵對蘇綠寧表麵上的示好,她的心中毫無波瀾,粉唇也隻是輕輕一揚,走了個場麵罷了。
沈昀卻沒有這麽平靜了,他一把握住蘇青寧的手,不動聲色地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一把,然後毫不掩飾他對丁文山的厭惡之情,一個衛生眼丟過來,警告意味深厚,噎得丁文山半晌沒喘上氣來。
他連忙再次低頭,再不敢隨便往蘇青寧身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