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現狀淒慘的玉氏
沈昀何其精明銳利，他早就看出蘇青寧狀態不對勁了。
但他極其能忍，反正蘇青寧不提他也可以做到不理會，他倒要看看她可以忍到幾時。
蘇青寧悄悄抬眸，發現沈昀這個人是真的不好對付。
他既沉得住氣，又冷血無情，他明明看出她有事，他就可以穩穩地坐在那裏靜靜地等候。
要是陶華寧看出來了的話，以他暖男的行為，早就出聲了。
“那個，我……”蘇青寧決定還是不要臉了，在沈昀麵前，臉麵值幾個錢？
“怎麽想清楚怎麽說了，我還以為你要到我母親那裏才會說。”沈昀嗤笑一聲，表示有些看不起蘇青寧的沉不住氣。
蘇青寧白他一眼咬咬牙幹脆一口氣說完：“最近交了一個好朋友，她叫趙可瑜，她母親身子骨不好，想請你這個妙手神醫給把把脈……”
話還未說完，就見沈昀黑著臉冷著眸道：“蘇青寧，你把我當什麽呢？”
是個人都要讓他去看診嗎，他是考學的舉子，不是看病的大夫。
“我……我，他們也請了很多大夫看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求到你這兒，治病救人，把你當救星。”蘇青寧靈機一動，辯解道。
沈昀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些，但語氣卻依然不好：“沒空，不去。”
難道她不知道他這馬上就要進考場了，不說好好敦促他看書做文章，盡給他瞎找事。
“那你考完之後可以去嗎？”蘇青寧倒是鍥而不舍。
不知道怎麽的，她就認定了沈昀是能夠幫助趙可瑜母親的人。
“看心情。”沈昀沒好氣。
“求你了。”蘇青寧軟語求著。
“蘇青寧，認識這麽久，你可從來還沒有為你自己的事求過我，如今卻為別人之事求我。至於嗎？”沈昀批判她。
明明是責備的話，蘇青寧卻硬是打蛇隨棍上，就著這坡就爬上去了：“那是因為你對我好，很多事，不需要我求，你就應了。”
聽聽這話說得，沈昀被氣笑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拿點麵團子，說點好聽的話就能哄得我順你的意，你說說吧，你能為我做什麽？”
“啊，又要答應你的條件嗎？大哥，我還欠著你好幾個了。兩個，還是三個？”
蘇青寧腦子糊成一團，她都記不清楚她給沈昀都承諾過什麽了。
沈昀眉眼一亮朝蘇青寧招手，待她靠近，突然懟近，在距離她的鼻尖隻有一指距離時輕聲道：
“好事不怕多，既然你暫時沒有什麽可以為我做的，那便欠著，不過我警告你，這事兒可不是說說而已，你若食言，後果自負。”
沈昀呼出的氣息打在蘇青寧的鼻尖和下巴上，刺激得她身子直顫，她捂著“撲通撲通”跳得雜亂無章的心房連連往後爬，直到離得沈昀最遠時，才靠在馬車壁上看著他眼神中有著躲閃與害怕。
“放心，不會吃了你。”沈昀沉聲道。
蘇青寧並沒有感覺被安慰到，反而更心塞了。
無比後悔明明說要遠離他的，卻一再招惹他，她是沒救了吧。
好在馬車到了地方，這是一間普通的四合院，比沈昀帶著蘇青寧之前去看的那間稍微大點。下了馬車蘇青寧發現，原來他們是直接坐著馬車進了後院。
這樣看來沈昀在沈家的地位還不低嘛。
冬天才剛過去沒多久，院子又太久沒人打理，好些花草都是新種上去的，有些蔫搭搭的沒有生氣。
隻有一株靠牆生長的銀杏樹上長著新綠的葉子，是這院子裏最有生氣的地方。
沈昀的母親玉氏就在院子裏打理著這一院子新種的花草。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她下意識抬眸，一眼便與四處打量的蘇青寧對上了。
“丫頭，青寧丫頭，是你嗎？”玉氏驚呼出聲，然後又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沈夫人，是我。”蘇青寧的眼角發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差點就要奔湧出來。
不管她對沈昀是什麽樣複雜的感情，但是對沈夫人玉氏她沒有任何話可說，她待她一直極好極好。
“你來了，快，快，小翠，快出來迎一迎……”玉氏激動地朝裏麵喊著，隻是喊過之後沒見著人才想起來小翠出門要冰去了。
天氣越發的熱了，她與沈昀體質一般無二，最是受不得熱的，京城的天氣冬天裏冷得沒法子，初夏卻已經熱得夜裏沒有冰就沒法子入睡了。
蘇青寧上前與沈昀一左一右扶過玉氏，慢慢地朝主屋裏走去。
在路上，玉氏一邊看看自家兒子，一邊看看蘇青寧，心裏一下子舒服了，緊緊握住兩人的手不鬆開。
進得房間，蘇青寧才打量起裏麵來，廳中布置得很是簡單，除了必備的家具以外，沒有多餘貴重的裝飾，這在普通人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
但聯想到沈家的門第，卻未免有些過於寒酸了。
不過想想他們先前才遭了難，這才回京沒多久，大約東西還沒來得及置辦起來。
隻是小翠不在，竟然隻剩下一個小丫環，連個旁的伺候茶水的丫環都沒有。
這偌大的院子……
蘇青寧凝神一陣，不知道玉氏在這府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昀，她想以他的為人不至於讓玉氏吃這樣的苦頭吧。
果然見沈昀看著周遭簡樸的環境，冷清的場麵一副已經見慣的模樣。想來玉氏一回京就一直是這待遇。
蘇青寧不是非要人伺候的嬌嬌小姐，見著那小丫環還留著頭，估計還沒滿十二歲，倒個茶水都倒不穩妥，便朝她笑笑說自己來。
她接過小丫環的工作，用現有的茶葉和開水衝泡了三杯茶水，分到玉氏和沈昀以及自己的杯盞之中。
趁熱輕品一口，蘇青寧皺起了眉頭。
咦，這茶水未免粗陋得有些過分了，他們村子裏那些粗人們喝的也不過如此了。
她心下不解，看向玉氏，隻見她神色如常地喝下，沈昀也皺了皺眉，然後放下茶盞，手快地拿過玉氏的茶盞聞了一口。
蘇青寧道：“都是一個茶葉筒裏出來的，味道定是一樣的。”
沈昀臉瞬間冷下來，沉聲道：“母親，她就給你這樣的茶葉？”
“啊，什麽茶葉？”玉氏似乎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沈昀騰地站了起來，瞪著隻及他胸膛的小丫環：“這是誰拿來的茶葉？”
“我……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嗚嗚……”小丫環本就膽小，被沈昀那冷得發寒的聲音嚇得語無倫次起來。
蘇青寧看她哭了半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而沈昀卻顯見的越發憤怒，眼見著就要上腳踼人了，她連忙張開雙臂攔住他：
“我來，我替你好生問問她。”
蘇青寧看沈昀不動，憤怒依舊，無奈地歎息一聲，上前扶了他一把，他才氣咻咻地坐下。
蘇青寧朝玉氏福身一禮，轉身拉著小丫環的手，把自己的絲帕給她擦眼淚，柔聲安撫了一番。
看她情緒收得差不多時，她才輕聲詢問這茶葉的來處。
經過小丫環抽抽噎噎一番表述，蘇青寧總算是弄明白了，也終於知道沈昀為何今日才知道這茶葉是這樣的問題。
其實這是沈家當家的小玉氏分給他們的。
當時去領茶葉的小翠也向玉氏表達過對她的不滿，但是人家隻一個理由就軟軟地擋了回來。
沈家初回京城，雖然在玉家的幫助下，拿回了他們原先居住的府邸，但是府裏的一應好物件卻是一件也沒能拿回來。
當初抄走的那些現銀錠和銀票就更不用說了。抄家的人向來隻有往肚子裏咽的，哪有吃進去了，還要往外吐的。
再加上他們家中沒有什麽生錢的法子，全靠娘家的救濟。
甭說是花銀錢去買好茶葉了，連飯都尚且吃不飽，衣衫也不能再做身好的……
這番一訴苦，玉氏心善又心軟，再加上有時候會犯病犯糊塗，慢慢地也就讓小翠不要再計較了。
隻是叮囑小翠若是沈昀過來了，就拿蘇青寧以前送她的茶花出來煮給他喝。
小翠一直都是這樣做的，而今日偏生是她不在，換成了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又不知道小翠把那上好的花茶給收到哪裏去了，這才鬧了這麽一出。
“娘！”沈昀沉沉一聲，隻得一個字，蘇青寧卻已經從中品出了萬千情緒。
她什麽別的想法都沒有，那就是那位對玉氏摳摳索索的小玉氏怕不是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