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最親近的人算計
記不清從什麽時候起,蘇大海起了一個心思。他覺得他家閨女其實也能配得上陶家大少爺。
雖說他們家巨富,又是世家子弟,但他家閨女也不差呀。長得好看,跟棵剛長成的嫩蔥似的,一掐就出水。還有這身本事就更不用說了,琴棋書畫……
呃,這些當然都不大會,但他閨女會做好吃得能讓人咬掉舌頭的飯菜,還心靈手巧,可以做魔方、孔明鎖那些能賺錢又好玩兒的玩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家寶貝閨女做生意那真是一把好手,從白手起家到現在他們家鋪子莊子加起來都快有十個了。
這全都是他閨女的手筆,他閨女說了,以後還會有更多,多到用都用不完。
同時還有一點,他閨女可不僅僅隻是自己賺錢,她是帶著同村一起賺錢,帶富了他們大包梁村。
以後村裏的人雖然知道他蘇大海,但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都是老實巴交,見麵最多禮節性的點點頭。
如今走出去,哪個不認識他,哪個不跟他打招呼。
就連現在裏正每次召集村中保甲和族長大會時,都必要喊上他一起,說事兒都是有商有量的來。
不僅僅隻有大包梁村,於家村還有附近的那些村落都因為自家閨女做的生意過上了好日子。
以前一個月才吃一次肉,如今天天吃肉,頓頓有肉。
以前好多人都住著泥坯房,如今個個都住上了青磚瓦房,又寬敞又亮堂……
自家閨女的本事太多太多了,一時之間說都說不完,所以她怎麽就配不得陶家大少爺了?
“爹,你想啥呢?”蘇青寧看蘇大海望著自己出神,既不說話,也不晃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輕聲提醒他。
“哎,這馬車,馬車好啊。”蘇大海連忙壓下心頭紛繁的心事。
這事兒他心裏想得熱鬧沒用,得他家閨女同意,而且張道長說了,青兒必須十八歲才能說親。
他也隻能暫時想想,並不打算馬上說出來,以免讓自家閨女多想。
他嘴裏說到馬車,便同時看向陶甲趕著的馬車。
他的個乖乖,那漆成絳紅色的車身,墜著的墨藍流蘇,還有在陽光下反射著強光的……
“那是啥子,咋個不是糊的紙,也不是墜的流蘇?”蘇大海這輩子還沒坐過馬車,但他們家莊子守在官道邊,又開著吃食鋪子,常常能看到別的富貴人家裏駕著馬車路過,倒也懂得些許皮毛。
“嗬,這是我跟寧哥兒最新弄出來的玻璃窗。怎麽樣爹,可還透亮。來,你要想看風景的時候,隻消把裏麵這層窗簾掀上去,不用害怕被風吹,也不用害怕路上的塵土大。
你要想歇息了,把這窗簾拉下來就成。”蘇青寧高興地為蘇大海夫婦倆介紹著。
還問他們要不要上去試著坐一坐。
“不了,不了,啷個氣派的馬車我們咋個坐得出切。”蘇大海有些擔心,坐這馬車到村裏切,不說別個,就光是他爹就得眼紅死。
指不定又要想什麽招兒來折騰他了。
看蘇大海眼神不對,蘇青寧便立刻明白了,小聲道:“是不是我爺又出幺蛾子了?”
“沒,莫的事,都是小事,你就莫要操心了。”蘇大海這段時間在蘇家老宅那裏受老多委屈了,可他一個當爹的,再怎麽樣也不能跟自己的女兒抱怨親生的爹,更不能訴苦。
蘇青寧看向於氏,用探詢的眼神問她。
“你爹唉……”於氏一句話未說完就歎了一口氣。
蘇青寧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左手扶一個,右手拉一個,大家齊齊往院子裏走。
蘇青寧也不往廳堂走,就往夫婦倆的房間去,要了茶水,給兩人斟上,接過於氏懷中已經動來動去快要酌量過來的小弟弟,輕輕拍拍她,看他重新入睡後,目光平靜地看著兩人。
“爹娘,你們誰跟我說,還是讓我去老宅裏去問爺奶。”
“嗨,你這丫頭,莫要多事,莫要多事。”蘇大海連忙擺手。
蘇青寧哪裏肯依,她可不是那種明知道蘇大海受了委屈還要坐著看的人。
“咱們沒理,就帶禮上門賠禮,咱們有理,那就上門說理。這世間人倫親理,總也逃不過一個理字兒。”蘇青寧麵容嚴肅。
她爹什麽都好,可就是在她爺麵前時為人太麵。
麵起來任由蘇老三隨意拿捏,甚至有時候都不當人看。
蘇大海總以為蘇老三是他爹,在他麵前他委屈委屈把事過了。
可他卻不知道,人有時候往往喜歡撿軟柿子捏,而且還喜歡得寸進尺。
人與人相處就是一個互相試探,互相磨合的過程。
蘇老三已經知道蘇大海的底線在哪裏,就是蘇青寧。
他隻要不動到他這根底線,其他的就可以任意壓榨,任意欺辱他。
甚至是踐踏他的自尊也在所不惜。
“當家的,你,這些日子你實在是受夠了,你今天不讓我說我也要說。”於氏終於抵擋不住蘇青寧的眼神攻擊,抹了一把眼淚開始說起來。
於氏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著蘇大海在蘇青寧不在的這段時日裏受的委屈。
說來也是奇怪,現在村子裏的人都看在他們家為村裏做的貢獻的份上,對他親善有加了,唯有他爹身份倒是越端越高。
好幾次過節,送節禮,他明明送的比往年都好,但硬是不討他爹的歡心。
趕在他上門的當口把院門緊緊拴住,愣是讓他一敲就是好幾刻鍾。
最長的那次是過端午,他吸取清明節送節禮的教訓,多準備了一倍的禮物,但沒想到還是被鎖在了門口。
關鍵等他想走的時候,蘇老三就在屋裏嚷嚷著說他不孝,送禮不真心,隻是到他家門口來走一走過場。
這一說下來,蘇大海哪裏還敢隨意走動,隻得乖乖守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地候著。
端正那天最初日頭毒得緊,蘇大海在那裏整整曬了一個時辰的太陽,午飯也沒吃上,下午又接著等,天氣變了,下起了雨,他淋得滿頭滿臉都是雨水。
這一熱一冷間,生生把健壯如牛的蘇大海都給折騰病了。
“咳咳……”蘇大海聽到於氏說起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蘇青寧聽得心痛不已,用力拉住蘇大海的手,直到她受傷的右臂開始發酸發疼她才反應過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蘇青寧“啪”的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盞晃悠了兩下,滾落下來,砸在地上,碎成了大的小的十幾片。
於氏驚了一跳,連忙蹲下來要撿。
蘇青寧拉住她漫聲吩咐李大丫進來收拾。
“娘,咱們不同以往了,這裏也不是老宅。”蘇青寧知道於氏剛剛反應那麽快的低頭撿碎瓷片僅僅是因為她嫁到蘇家第十個年頭,她因為年幼調皮搗蛋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粗瓷茶碗。
於氏不忍心她受罰,就跟錢氏說是她失手打得。
被蘇老三當頭一柴火棍子打下來,當時就冒了血珠子出來,現在後腦勺上麵還個疤。
原主嚇得哇哇大哭。
於氏身子一頓,沒說話,但也順從地站了起來,看著地上的碎瓷片,一臉傷心難過。
日子好過了,但是曾經的傷害卻依然還印在她的心頭,讓她記得牢牢實實的。
“娘,還有嗎?”蘇青寧看李大丫清掃幹淨後又看向於氏。
“哎,於家的,你可莫要再說了。”蘇大海連忙來拉於氏。
於氏張了張嘴閉上了,但看到蘇青寧憐惜的眼神,她咬咬牙道:“還有,公爹在打我們魔方生意的主意。”
“哦,怎麽打的?”
“不曉得是哪個背地裏找到了他,你切了州府沒幾天,他就上門來找你爹讓他把魔方製造圖紙賣給他,說是要給二百兩。你爺就硬要逼到你爹賣。
你爹不願意……”
“所以我爺這些日子就專門找我爹的麻煩,想要這他屈服?”蘇青寧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都聯係上了。
這回蘇大海點頭了。
“青兒,你放心,他啷個折騰我我都不得賣。這是我們屋頭的生意,二百兩就想打發我們?”
蘇大海為人麵,但多少還有些精明氣,隻是在蘇老三麵前拿不出這股精氣神來罷了。
“我曉得,爹你這樣想是對的。不然以我爺的為人,他這次要走了魔方圖紙,下次肯定又會打上我們孔明鎖的主意,再然後,說不定,家裏現成的莊子鋪子他又得看上了。”
人的貪念一旦生出來就會無止境,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東西注定不是他可以得到的。
蘇青寧咬住下唇,心裏一個主意蹦了出來。
以前是她太仁慈了,看蘇老三雖然蹦躂,但她總是念著他好歹生養了蘇大海一場,在禮節上是她的祖父,她縱有千般萬般手段都不好對著他使出來。
但現在他如此過分,就怨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