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坑的就是同窗友
李致遠正說得帶勁,突然見著蘇青寧就發脾氣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你繼續說。”蘇青寧看嚇到了他,緩和了臉色緩聲誘導他。
李致遠倒是在說,但邊說心裏邊在不停地打鼓。
他怕再不小心說錯一句話,蘇青寧又要發脾氣。
在來之前,他可不知道蘇青寧的脾氣居然這麽怪,一言不合就拍桌子發脾氣,把他都嚇著了。
強行忍著氣聽完,蘇青寧這才算是完全聽明白了。
也同時知道了為什麽先前蘇大海和於氏感慨元宵佳節後來他們家提親的人少了。
那是因為有人在外麵放了不利於她名聲的流言,眾口鑠金,流言猛於虎。
經此一傳,大家便都知道她品行不端,為保險起見都不願意再上門來提親了。
倒隻有李致遠還堅持不懈地上門來。
蘇青寧側頭看他,難怪她剛一看見李致遠的時候就覺得今日的他跟從前不一樣。
身上散發著一種十分自得十分得意的神情,好像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了。
她當時沒品出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恐怕他知道她的名聲被人敗壞了,覺得提親的人沒有了,他成了唯一的那一個。
他們家為著她的名聲著想,就隻剩下了同意了與他的親事一條路,所以他覺得他這番走動已經十拿九穩了。
蘇青寧心裏冷笑,李致遠真要是遇上別人家的女兒,恐怕還真就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不過很遺憾他遇上的是她。
她要是那麽好說話的話早就已經不在這裏了,也沒有辦法以一個女子之身置下這片大產業了。
想清楚這茬,蘇青寧淡淡地道:“這是謠言!”
李致遠看蘇青寧的表情有些不耐,暗道失策,失策了。
他就不該以常理來揣度她的心思。
還以為能夠憑借丁文山用的那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也是,她如果是一個過於顧忌禮法的女子,她就不會攢下這麽多些家業了。
“是,是,我也知道是謠言,隻是謠言猛於虎,我想著蘇小姐恐怕需要辟辟謠,這才自作主張來此通報於你。”
“多謝,我現在曉得了,慢走不送。”蘇青寧冷冷地回道。
她看出李致遠是個跟丁文山其實差不多的人,他就是個偽君子,明明心裏想得的全是自己,卻偏偏裝出一副別人著想的模樣,指著誰傻不成?
反正她已經看清楚他的德性,蘇青寧便徹底失去了和他高談闊論下去的心思,一再送客,李致遠的屁股坐得直發燙,終於坐不下去了,他起身拱手很是不舍地道:“對不起,蘇小姐,這次是我行事不周,可我真是一片好心,我沒有壞心眼的。”
他本意其實不是那個意思,哎,但是人家心裏並不那麽想,惹惱了佳人,他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嗨,怪他,都怪他,千不該萬不該仗著自己在縣學裏聽到的隻言片語就自以為是地跑到這裏來,以為他終於等到了最合適的時機,可以達成目標了。
沒想到這一下子就把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都斷送了。
李致遠失魂落魄地離開葡萄莊,一路上懊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以至於迎麵遇上了自己的同窗也來不及招呼,隻是低著頭,兀自傷心著。
隻是他看不見來人,來人卻一直在死死地盯著他,見他像丟了魂魄一樣目不斜視地走過,叫住了他:
“嗨,致遠兄,你啷個從他們屋裏出來?”
李致遠聞聲望去,一眼看到了丁文山,他想到自己剛剛才在蘇青寧麵前提過他的名字,隻一提,就見她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變幻了。
他看見他也沒有了好聲氣,草草拱手打了聲招呼:“丁兄。”
“致遠兄,這是要回切嗎?難得來我們村頭,來,到我屋頭切喝一杯,我剛得了一本好書,裏麵有好多寫文時可以用的經典,要不要切看看?”丁文山誘引著。
李致遠愛書如命,隻偏偏家中條件不濟,窮困潦倒的他實在是買不起昂貴的書,所以他們家並沒有什麽藏書。
更多的時候都是他在縣學書房裏借著先生的藏書看,要麽就是去書店裏抄書時借幾本看看。
但這樣的讀書量相比考試做文章時根本不夠,先生甚至直接斷言,他要是不多多拓展各方麵的書籍,鄉試他可參加,但中舉卻要與他無緣。
而丁文山與他卻不一樣。
在縣學裏,說起來他家跟丁文山的條件差不多,但人家就是不一樣,憑借著他俊秀的外表,他總是時不時地能搞到幾本他隻聽說過卻從未見過的書籍。
所以一聽丁文山有書,李致遠盡管心裏頭不好受,但依然忍下應了,嘴裏還會說客氣話:“那就有勞丁兄了。”
丁文山家裏這一年來跟著蘇青寧一家子賣葡萄,賣柿子,做魔方,很是掙了些錢。
之前那破茅草房已經修成了磚瓦房。
隻是雖然不如別人家的高牆開間那麽氣派,但嶄新的誇頭和牆瓦讓人看著也頗為新奇。
李致遠不用問,抬眼看看四周,入目所見都是這般的房子,他還記得兩年前他來過大包梁村,那時候這一片的土泥巴茅草屋還挺多,這回卻全都沒了。
可見他們都搭著蘇青寧一家人享了不少福。
可惜了了,他們鬆柏村的卻沒有這個好機會,他原本還可以有機會可以跟她定親的,現在卻更慘了,這條路被早早地斷開了,他心裏鬱鬱的難受。
丁文山拿出他所說的好書來招呼李致遠看。
還讓他家妹妹丁小妹擺上米酒,炒了兩個小菜,二人就著屋子裏的小炕桌邊看邊吃邊喝邊聊起來。
酒一下喉,兩人的話都多了起來。
李致遠不勝酒力,被丁文山三兩句話就把他去葡萄莊的來意套了出來。
但同時他也聽出來蘇青寧徹底地拒絕了他,聽到這話,丁文山並不意外。
蘇青寧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相處短短一年間,他在她手下可吃了不少虧。
前兩天聽說,與他們同在縣學裏讀書的趙家公子在元宵佳節夜裏自己走路摔了。
別人都信了,讓他小心點走路,但卻被他拿酒菜把實話套了出來。
他哪裏是自己摔的,分明就是讓蘇青寧給揍的。
那樣厲害一個女人,李致遠這般有點小心思卻還不夠聰明的人如何是她的對手?
“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必單戀一支花。”丁文山一邊舉杯一邊小聲地勸說。
李致遠被灌了幾杯後徹底地醉了,要哭不哭地說他家裏其實也有幾個當地的員外找媒人上門來,開出的條件十分豐厚,但他就是一個都看不上,偏偏就是喜歡那蘇家小姐。
“嘿,那蘇青寧長得好,家裏條件也好,關鍵想法又多還聰明,這村裏的年輕小夥誰不喜歡,可她眼界兒高噻,我們這些她沒一個看得上的……”
“就是,就是,看不上,看不上,可也不要那樣侮辱我吧……”李致遠邊說邊傷心地嚎叫。
丁文山便又好聲好氣地勸著。
於是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叫嚷了半晌,直到以李致遠趴倒在桌案上為止。
丁文山起身拍拍身上的花生殼,朝屋裏縮頭縮腦的丁小妹招招手:
“小妹出來。”
丁小妹同樣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粗布衣衫扭扭捏捏地出來,手腳麻溜地撿了炕桌上的酒杯和碗盤。
再回來時,李致遠已經被她親哥丁文山扶到她的小廂房裏去了。
窄窄的房間裏擺著一張由六塊木板拚接而成的小床,床上鋪著褪了色的大花被,李致遠呈大字形被扔在上麵。
丁文山朝丁小妹點點頭,起身走出去。
丁小妹連忙上前追著他抓住他的手腕。
“二哥,你不要走,不要走。我,我怕。”
“怕啥子,不怕啊,你想想,你上次被那強人欺負了,要是不……不這樣,你以後可怎麽嫁人,可咋個辦。”
丁文山皺緊眉頭,按住丁小妹不停地勸。
反正說來說去,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要給她尋個好婆家,現下就是大好的機會。
利用李致遠心情抑鬱酒醉,等他醒來就說他是趁著酒興亂來,強了丁小妹,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